两人正说得热乎之际,外头却传来一阵嘈杂人声,易铭以为,定是周文秀到了,所以他与安世绪,急急抢进前院,只见大门已打开,涌进来十好几人,为首的,一个美髯飘飘,举止儒雅沉稳的,正是周文秀。旁边那人,头发胡子都老长老长,竟全都白了,只气色好,所以红光满面,看上去有几分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一般。易铭只一瞥之下,就认出此人正是秦任。易铭算了算,过了近三十年,这家伙已然七十来岁的年纪了。
那秦任也注视着易铭,待得认出来,心里汹涌澎湃,腿自一软,跪在地上,叫道:“皇、皇、皇兄弟呀!你可让老臣、兄想得好苦啊!呜呜呜……。”
他这一嚎不要紧,把身旁周文秀急了个半死,周文秀赶紧说道:“汉王,汉王您说什么呢?你、你还不把汉王扶起来?”
周文秀说着,自己也蹲下去,和来的那些人,将秦任从地上扶了起来。这秦任老泪纵横,狠劲哭着,旁边周文秀见状不妙,喝道:“你、你们,全都退下。”
那一干人等得令,自齐齐答是,退下不提。周文秀见易铭身旁,还有安世绪傻傻站着,又说道:“你什么人?也退下。”
安世绪看了一眼易铭,想了想,答了一声:“是!”快步跑出去,反身将门,又给合上了。
周文秀搀着秦任,向易铭处走过来,临近刚要跪下,易铭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后院再说吧。”
两人都答是不提,三人来到后院,两人复跪,那秦任又哭哭啼啼起来。易铭将秦任扶起来,拽住他两条胳膊,却似抓着两根干柴棒子,全身上下看了,眼前之人,可谓骨瘦如柴,比及几十年前,似乎人都给长缩水了不少。
易铭百感交集,问道:“你、你身体还好吧?”
秦任情绪,此时已平复不少,他开口答道:“皇上啊!老臣风烛残年,只等死罢了……。”秦任说话的时候,易铭看见,这家伙似乎牙齿也大多没有了。
易铭见他面色不错,又说道:“秦爱卿,都过了这么多年,看到你身子骨这么好,我也放心了,我看就凭你这气色,活上一百岁应该没问题。”
秦任听得易铭还在和他开着玩笑,顿时转悲为喜,眼里放着光,接着又道:“老臣比起皇上来自感不足,皇上真乃神人也!这么多年了,风采依旧,丝毫没有老的意思。反观老臣,饭吃不得多少,觉也睡不好,走个几步,都汗劳气喘,一身都是病,从来都离不得药。”
这秦任说着,又悲从中来,掉了两滴泪,他伸手用丝质袖子试去,又道:“皇上,您这么多年,都到什么地方去了,让老臣想得好苦。”
易铭一时不知如何说起,只得叹息一声,又说道:“说来话长啊!”他见秦任及周文秀,两个毕恭毕敬站着,自己呆站,也觉腰酸腿痛,况且秦任人老体弱,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立之不稳。又道:“咱们还是进屋说吧。”
那二人如何不允,只老老实实跟着易铭,进了客厅,那里面桌椅俱全,易铭毫不客气,坐了上首。秦、周二人不敢坐,易铭指着椅子,对两人说道:“都坐吧!咱们老朋友见面,这些繁文缛节,不讲也罢,何况你们两个,原来就是侯爷,眼下都当王了,不论大小,都算是一国之主。”
那周文秀会说话,只见他小心侧身坐下,说道:“皇上,这还不是托您老的福,微臣这点功名利禄,都是您老人家给的。”
易铭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样油嘴滑舌的,我问你,我不是说你要将我来的消息,不得透露出去吗?这么些年,你小子嘴巴就像女人腰杆,越老越松是不是?”
周文秀被骂,一点不恼,这厮反而脸有得色,只见他正经其事,说道:“皇上,微臣本想保守秘密,只是汉王非您老寻常故旧,当年也是托孤之臣,皇上对他,历来信任有加,所以微臣想来想去,自作主张,还是嘴里头包不住话,将您老来这里消息,一五一十,全给汉王说了。”
秦任一旁插话,说道:“皇上莫怪周王,是老臣见周王今日下棋,昏招频出,一副魂不守舍样子,下了三四盘,老臣盘盘杀他大龙,周王今日,输得一败涂地。周王棋力,老朽知道的,与本王、本、我不分伯仲。所以我一再追问,周王无奈,只得实言相告。”秦任一急之下,差点在易铭面前,失礼妄称“本王”,只反应快,硬生生给纠了回来,即便易铭根本不在意。
听了秦任解释,易铭自然不会有兴趣追究此事,他只对周文秀乌鸦嘴,多多少少有些失望和无奈。见面前二人,兴致较高,易铭转而问道:“这么些年,你们过得怎么样?哦,对了,给我讲讲,你们这两个国,现在情况如何?”
见易铭说到这个,秦任话就多起来,秦任说道:“皇上,老臣这个国,都还好,比方说阳光足,雨水多,庄稼一年可三熟,所以黎民百姓衣食无忧,康乐富足,民风淳朴。除此之外,就矿产独特,尤其锡矿,遍及国境,另外盛产橡胶,广而种植,大多供奉我大秦,其汽车工业,非此不行。何况地当要冲,东去西来,世界航运,老臣这里,乃是汇集中转之枢纽,老臣当为大秦,守其咽喉要道,长此以往,不复懈怠。只是千好万好,就只一点不足,就是这里天气酷热,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几乎都是大太阳。又没个春夏秋冬之别,四季不甚分明,老臣生来北方人,历来不习惯,哪怕天天泡澡降温,还是热的不行……。”
秦任说着,逗得易铭哈哈大笑,问了周文秀,他那里除了个别不同,其大致情况,相差并不多。后来易铭知道,这两人所属国度,在当年分封之际,韩知礼采取迁秦任、周文秀老家原住民,千里迢迢,移居两地,将中国文化习俗,大秦先进理念,通过拓殖,传诸其封地。原在此土著,教化抚伐,恩威并举,以至于眼下多被同化。易铭还从二人口中知道,大秦二十八诸侯国,大多如此,在迁移过程中,大国迁移三五县,五至十万居民不等,小国多为一二县,三五万不等。只富足之下,生养后代并无忧,所以人口多大为长进。
三人相谈甚欢,不觉夜色苍茫,其景象约莫晚上九点来钟,其间周文秀吩咐传来酒菜,享用完毕,又递进瓜果香烟佳茗,那安世绪也被中途叫进来,与秦任、周文秀见过,又给周文秀支吾出去了。
华灯初上,热风习习,三人后院摆上桌椅,促膝长谈。那秦任一直对易铭缘何中途来此,存有疑虑,所以问之再三,易铭无法搪塞,只说想来看看,答了两遍,秦任犹自不信,但他不敢多问。易铭不想与他绕缠此类话题,只对周文秀如何硬生生将易铭及安世绪从人犯中带出之事,犹感兴趣。
第二十四章:命悬一线(一百一十八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