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案迈步,不顾她,兀自进了门。“顾清潇”急忙追了上去。
过去的事儿被一一展露在她面前,她如同一个看客,看着戏台的人起承转合,上演一出又一出的戏。
神器终归是神器,顾清潇进了寺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寺院里的和尚并非修仙界的佛修,皆是凡人,寺院景观雅致,香客来来往往,三教九流,过者无不瞻仰,十足的凡间世态。
顾清潇这厢还摸不清头,苏案就已经找来方丈请求借宿几日。她对苏案的举动深以为然,也跟着请求借住几宿。
住在寒山寺的不止顾清潇和苏案二人,还有东厢房的一位名叫张生的书生。这位书生住在此地已有四年之久,致使顾清潇刚来那会儿有事没事就去找他谈谈天,指望从他口中挖出关于桃花扇的边边角角。只可惜这修仙的东西,凡人能知道什么,桃花扇的下落没问出来,张生的风流韵事倒问出了不少。
苏案还是那副模样,高高在上,爱搭不理,两人在廊间遇见了,苏案连点头都懒得做,瞅了她一眼,转身入了房间。
真叫顾清潇怄心。
顾清潇白日听听佛理,晚间打坐修行,多余时间就在祈祷着不要再碰见苏案,兴许佛祖听见了她的请求,此后一年里再也没怎么见着他,若不是小沙弥说每天送给苏案的斋饭都有动静,顾清潇差点以为苏案他人早就走了。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年。
直到这日,寺院来了一行人,他们住进了之前一直空着的西厢房。寒山寺的西厢房素来是不给平明百姓住的,住在此间厢房的都是达官贵人。顾清潇从小沙弥那里打听到了那些人的身份,的确来头不小。
原来,前朝崔相国死了,大夫人郑氏携小女送丈夫灵柩回乡安葬,途中因故受阻,便前来寒山寺借住。
远离俗世太久,凡人的虚名,修士们是看不中的,顾清潇对他们当然是兴致了无,可张生却不同。
一日,大夫人郑氏为亡夫做道场,这大夫人治家很严,道场内外没有一个男子出入,张生寻不得法子入内,灵机一动,想到了庭院里参天的沉香树,他偷偷攀坐上去,翘首望着西厢。
顾清潇正巧推开房门,见着张生这幅姿态,不明就里道:“张生你这是在作甚?”
“欸,听闻崔相国有一女,花容月貌,我这来验验真假。”
顾清潇嗤笑,还没来得及揶揄张生,只听张生“哎哟!”一声,“咣当——”的从枝上跌落到地上,幸亏树下是松软的泥和葳蕤的草,张生没有摔出什么大碍。
张生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揉了揉屁股,朝顾清潇激动地比划了好几下,道:“这崔莺莺还真是国色天香!十年不识君王面,始信婵娟解误人!”
张生动作太大,以至于挽着的发髻垂落下来,顺带着零星的叶子,正好盖住了整张脸。
顾清潇张了张嘴,奈何张生的现在的模样实在喜感,她憋笑了半天。
这时,苏案的厢房门也打开了,一身浅灰衣襟的苏案出现在他们二人的视野里。
一年不见,苏案依然气势不减,俊美如斯,衣剪春烟,神凝秋水,以为绚兮。
张生未曾见过苏案,只觉眼前少年和顾清潇一般不可方物,张生不自觉地侧了侧脸,避开了苏案的容光,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位公子……是?”
顾清潇奇怪地望了一眼苏案,顺口帮忙回道:“他叫苏案。”
“哦哦哦,就是一年前和你一起入住的那位公子?”
顾清潇点了点头。
苏案缓缓出声:“崔大夫人决定一个月后启程回乡。”
张生摸不着头脑,不解:“啊?”
“崔莺莺也是。”
“诶!”
苏案慢条斯理的说:“张生,你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才好?”
张生恍然大悟地拍合手掌,朝苏案作了一揖:“多谢公子!”
急忙忙地奔出了庭院。
待张生不见踪影,顾清潇唤住了苏案:“苏案,你这是何意?”
苏案转身回房的脚顿住,他扭头,饶有深意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桃花扇的下落吗?现在正是时机。”
顾清潇不懂,苏案却不打算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