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柳大人与你有何深仇大恨,非得一直挑他毛病不可?”
叶儿委屈道:“奴婢只是替郡主不值嘛”
“感情没有值不值这一说的,你若真心喜爱一个人,是不会去计较这些的,算了,你是不会明白的。”
……
“郡主!郡主!”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正裁纸呢,被叶儿一吓差点儿没裁到手。
“方才宁贵来报,说是今日柳大人要往天宝寺进香”
“今日!我答应武儿明日亲手为他做个纸鸢过去的,这才刚起头。”当真令人烦躁,“将这些带上,寻个空好做。”如今武儿说话愈发利索了,林将军正寻思为其找间学堂呢。
于天宝寺外等了些时候,适才见着柳宗的马车,并非是来进香,而是找主持下棋去了,好生无趣,进香的百姓不多,宁儿却是不敢轻易下车,命叶儿仔细留意柳宗,独自在车上做纸鸢。
“郡主,柳大人快出来了!”叶儿匆匆跑出寺院禀报。
“依计行事”忙下马车,步入寺院,于长廊拐角处见柳宗缓缓走来,宁儿镇定心绪,若无其事走出拐角。
“郡主?”
“柳大人!”宁儿显露惊讶神色,“柳大人也到庙里上香?”
“不,下官是来寻寺里的住持下棋的,郡主这是刚到还是准备离去?”
“刚进完香,听闻这天宝寺乃千年古刹,想在此游览一番,大人也是刚到吗?”
“不,下官已准备回府了。”
宁儿忙问道:“大人可是着急离去?”
柳宗不解道:“不急”
宁儿忍不住轻扬嘴角,恳求道:“如此,不知能否麻烦大人领我在这寺内四处转转,初来这天宝寺,对此处的景致、历史典故皆不熟悉。”
“不麻烦,是下官的荣幸 ”不曾想柳宗竟应允了,宁儿暗自窃喜,却又不敢太过张扬免叫人看笑话,“郡主请”
宁儿朝叶儿使了眼色,叶儿随即回道:“郡主,奴婢想去马车上拿些物品。”
“去吧”如此,便只剩下她与柳宗二人独处了,“殿阁嵯峨,曲径通幽,不亏为千年古刹。”
“可惜此时已入冬,林寒涧肃,若是夏秋来此,树木葱郁,金秋枫叶渲染枝头,风景美不自胜。”
“看来柳大人时常到这天宝寺来。”
“与此处的住持有些交情,时常会到庙中一道下棋,专研佛法。”
“希望夏秋之际还能有幸与大人同游这凌峰古刹。”此处已稍稍表明的心迹,不知柳宗可有领悟半分。二人至庭院,“浮玉飞琼,向邃馆静轩,倍增清绝;近闻道、官阁多梅,趁暗香未远,冻蕊初发。”
“郡主也爱周邦彦的这首‘梅雪’?”
“我不只爱它的景,更爱它寓情于景,特别是那句‘都只为,情深意切’。”宁儿轻瞟了眼柳宗,但见柳宗垂目静思,莫不是竟一丝也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思?宁儿感慨道:“光阴飞逝,那日县衙外匆匆一别,想不到竟已过去两个来月了。”
“那日一别后未再见面摊开张,一直忧心可是发生了何事,未曾想再见时已是当朝郡主了。”
“大人会去留意面摊?”宁儿心中一颤。
“自然,每日上下朝须得经过此地,不免会多留意些。”
宁儿暗自埋怨其不懂哄人开心,“那日不久后,我于城中遭人伏击,身受重伤,幸得王爷相救将我接入王府医治,而后王爷可怜我孤苦无依便将我留在了府中,若非得王爷及大人几番相助,只怕我与几名弟兄早已命丧黄泉了。”
“郡主严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一直未曾细问,郡主何以会沦落到难民之中?”柳宗一直不得解,凭宁儿的才智、学识、乃至这世间少有的容貌,若非富家女,定也是出自官宦之家,何以先前竟会沦落至此。
“不瞒大人,我是数月前才至京城的,先前的一切记忆皆已遗忘……”
听宁儿讲述完这几月来的遭遇,柳宗不禁感叹道:“郡主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啊。”
“不,对比他人,我已算得上是幸运之人了,有柳大人、王爷多名贵人相助,得以在这京城安身立命,还有何不知足的。”娴雅从容,静然处世,望着宁儿,似乎愈发能理解为何皇上、太后会对其宠爱有加,连各大臣皆赞不绝口,“好了,不谈这些伤感之事,我听闻天宝寺的斋菜乃远近驰名,不知柳大人可愿随我一道去品尝品尝?”
“下官亦是许久未享用这天宝寺的斋菜了,郡主请”
无意识搅弄着饭菜,眼里心里只装得下柳宗,这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牵动宁儿的心绪,“方才见郡主未进食多少,可是这斋菜不合胃口。”
“不,此处的斋菜果真是不负盛名,兴许是早上有些积食,因此吃得不多,我还记得曾请大人品尝我制作的糕点,可惜当时竟遭大人回绝了呢。”宁儿假意埋怨道。
柳宗大笑,还是首次见其笑得如此开怀,“是下官辜负了郡主的美意,只是当时若真取了郡主之物,那岂非同那些地痞流氓无异了。”宁儿展笑。
不留神间,叫石阶绊了下,柳宗慌忙伸手搀扶,首度触碰叫人窒息晕眩,抬眼凌视柳宗,那双眸中透出的情意,即便柳宗再木讷,此刻已无法再视若无睹。
二人默默出了寺,宁儿羞涩问道:“柳大人何时会再来天宝寺?”
柳宗自然知晓何意,虽几十年未近女色,但这柳宗毕竟乃正常男子,面对宁儿难免藏了私心,“下官一般两三日便会到寺中走一趟。”宁儿浅笑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