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齐光公子？”我立刻去想起了月齐光，“呃，我是说我大哥，他，他回来啦？”
“是。”
这回我大概真要哭了，听闻月齐光与月璇玑关系极好，要是看出了我是个西贝货……老吴啊，让我死一死吧。
“娘子不必担心，”晓燕起身，“其实……”她欲言又止，“自然一点就好。”
其实……绮夫人、月齐光、老吴、铜雀还有你……都知道我不是月璇玑。对吧。
这句话，我很想说出啦，却又不敢。
“唔，我知道了。”我笑着，却觉得有些僵硬，“我先去见见我那便宜大哥了。”
外头夕阳西沉，残破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暖烘烘的。
其实我已经很幸运了，死了，却又活了，顶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却用着自己的身子，正大光明的活着。
我现在，只想要无忧无虑的为自己而活。
肆
夏末的天，有些微凉。
少年温文尔雅，穿着一身湛蓝直裰，怀中抱着画卷，一派儒雅之相。
可他的双眼却一直看着一处远方，满眼的爱慕之情。
“长兄？”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注意到了我这个在他身旁站了许久的人。
“璇玑……可是有什么事？莫不是情蔻初开？有了心仪的郎君？”
有个卵啊！话说你就是扯开话题也不要这么生硬啊！
“长兄，你……”我望着那少女翩然远去的身影，“该不会是心悦……额，冷幽，姊，姊姊……吧？”
月齐光立刻掩住了脸，怀中的画卷掉了下来，我赶忙帮他捡起，他接过后，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我与她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血缘摆着呢，怎么会心悦她。”
“哦，也是。长兄回来想必也是累了，要注意休息哟。”我又试探了一下，“听闻姊姊近日和四皇子走得很近呢。”
我看见月齐光的身子颤了颤，他随即又笑道：“我幼时曾与四皇子有过一面之缘，论外表，他长得惊为天人，论才华，举国想来只有御王爷和那位外姓王爷能与之比肩。幽儿选择他……自然也是极其般配，只是四王子……虽无野心，却绝非池中之物，想必只要圣上订下太子，他也就会讨个闲散王爷之位，离开上倾了。”
月齐光这话说得只能算是半对，夜孤栖最后是离开了上倾，和月冷幽周游各界去了，不过，那什么皇帝定下的太子，却是他，不过被他搅和了，变成了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做皇帝。
“诶，那个什么什么异姓王爷很厉害？”我仰头问道。季南柯长得一副娘娘腔的样子，能有什么才华？撩妹技能满点？
月齐光笑道：“自然。季王爷虽然是异姓王爷，但却深受圣上信任，前些年圣上病重，甚至命他做了摄政王。”
我：“长兄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出仕？埋没了才华。”
的确，月齐光是个饱读圣贤书的人，只因为对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心有爱慕，加上酒后乱性，最后才被月冷幽和打翻醋坛子的夜孤栖合伙搞得半身不遂。但若说学问，他确实是个大儒了，却执意不出仕。
月齐光摸摸我的头，“长安，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若是我介入朝堂，相当于月家背叛誓言，我不能将月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呆了，“你刚刚……叫我……”
“长安，我刚刚叫你长安。”他仍然笑着，“我知道，阿娘也知道。”
不知为何，我忽然如释重负。
“嘛，这样啊。”我挠了挠后脑勺，“长兄啊，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告诉他以后会发生没什么吗？
“其实我都知道。”
我猛地抬头仰望着他。
“我什么都知道。过去，现在，乃至未来。”他摸着我的头，温润如玉，“长安，月家的事，你本就不该插手。便是插手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注定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天色暗了，回房休息吧。”
伍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房的，只记得，回去时，铜雀……或许是晓燕还端坐在案几旁，我扑过去抱住她，在她怀中不知为哭了起来。也许是为了那无法改变的命运，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任由我哭着。
我满脸泪说，仰头问她，“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她不说话。
“是不是所有人都会离开……绮夫人会，月齐光，你会，老吴也会……也会离开，就像老爹离开我一样……”
她不说话。
我一直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拍着我的背，轻声道：“不会。我……只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活着。为了自己就好。”
假如我改不了月家的命运，至少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逐渐睡去的我暗暗握拳，许下这个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