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孩子的奶奶深夜里叫醒了邻居家大伯。善良的大伯驾驶着破破烂烂的机车,把孩子送到了镇上有着抢救条件的医院,同时,他又通知了在镇上打工的孩子的父母......奶奶年纪大了,身体不便,大伯担心她实在受不了路上的颠簸,故没有让她跟来。
抢救室内,众大夫与护士正在竭力抢救着年幼的忻。
汗水,渗湿了他们的白大褂......
经历了一夜的抢救,心电图显示器上,不规则的波线渐渐恢复了正常......
抢救室外,红色的灯终于熄灭。金色的晨光,透过窗子,照亮了抢救室门前的整个回廊......
半个月后。
病床上,瘦弱的男孩背靠着枕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伸出手接受妈妈刚剥好的橘子。
橘子的清新萦绕着整间病房,酸酸的,甜甜的,使得人神清气爽。
“忻,你真是命大,都快吓死妈妈了!”
“妈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妈妈伸出手,疼爱的摸着忻的脑袋。
“这三年,没能好好陪着忻......爸爸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不要这么说呀,你们那么辛苦也是为了我,我都懂......”
懂事的忻,用布满针孔的小手,轻轻拭去妈妈眼角流出的泪莹。
几天后,忻康复出院。
康复以后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回老家去看望奶奶。
一早,忻同父母在镇上的商场里给奶奶买了好多礼物,有蛋糕,有榴莲......
这些,奶奶从来没有见过,村里人也都没有见过。
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道,一路上颠颠簸簸,乘车的人都快要吐了。
临近村子,远远的,忻就看到奶奶颤颤巍巍地站在村口的大树下,迎接着自己。
“奶奶!”
打开车门,忻便飞扑向了奶奶。
“忻,我的乖乖......遭了那么大的罪......都瘦了一圈......”
望着忻消瘦的脸颊,布满青紫色针孔的手腕,奶奶浑浊的眼里流出了大把大把的泪。
“奶奶别哭!奶奶,你看,孙儿已经全都好啦,已经活蹦乱跳的啦。”
忻一边安慰着奶奶,一边做出种种滑稽的动作,猴里猴气,引得奶奶和爸爸妈妈呵呵发笑。
“乖孙儿啊,自从你病了,奶奶就一直向雨神祈祷啊,祈求让宝贝忻儿赶紧好起来啊......”
“嗯嗯,奶奶,雨神大人一定是垂听了奶奶的祈祷,要不然,小忻怎么会这么快就好起来了呢......”
奶奶笑盈盈地,摸了摸忻的小脑瓜,祖孙二人其乐融融。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进院子,走进了老屋。
“奶奶你看,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这叫‘榴莲’,你闻闻,好臭好臭,可是好好吃的呢!”
忻拿出了一个布满针锥的“怪东西”,奶奶好奇的这戳戳,那碰碰。
“呦,是挺臭,不是搁坏了吧?这东西真能吃吗......”
“嗯嗯,能吃的哦,奶奶你看啊......”
欢声笑语回荡在老屋内外,过往的街坊邻居无不驻望,点头称笑。
午饭后,孩子的爸爸和老人桌上交谈。
“妈,忻已经八岁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已经开始上学了,所以,这次走我想把孩子带在我们身边......”
男人低沉了语气,怕伤了老人的心。
“哦......嗯......”
老人瞅着黄土地面上爬来爬去的蚂蚁愣神,口中含糊的答应道,声音低微,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妈,要是不想跟孩子分开的话,就来和我们一起住吧......爸去世了那么多年了,您也该放下了......”
男人的声音在流泪,在恳求。
“把你爸自己一个人留下......他会孤单的......娘啊,想陪着他......”
老人用瘦如枯枝的苍老的手擦拭眼睛,极力掩藏溢出的泪水。
“奶奶......”
原本在外面玩的忻,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他抽噎着,走进里屋,扑到奶奶的怀里。
“小忻啊,你要乖,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以后上学了,要好好学习,要考大学,要有出息......奶奶不能走,奶奶得陪着爷爷......以后啊,想奶奶了,就多回来看看,啊......”
忻啜泣着抬起头,望向奶奶,奶奶止不住的泪水填满了脸颊的沟壑......
晴朗的天气里,下午是最燥热的。树上的蝉有气无力的“知了,知了”,树荫下的老黄牛耷拉着耳朵,懒散地甩动着尾巴驱赶蚊蝇。
忻同父母离开的时候,奶奶矗立在强烈的午后阳光之下,目送了他好久,好久......
车的里面,忻也在不停地同奶奶挥手,挥手......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奶奶的身影......
谁会想到,这一别,竟永远的离别呢?
世事无常,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