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玉堂放下紫箫,朗声笑道:“箫琴自来相和,兄台琴艺高超,可否上岸一聚?”
“恭敬不如从命。”竹排之人高声应允,纵身一跃,跳上岸,系好竹排,与抱琴人向凉亭走来,从容淡定的走进凉亭,恰是一束月光斜射,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直似神明降世。在他身后是一个抱琴少女,年约十七,八岁,一身淡粉色衣裙,眉目如画,神情安静。
双方在凉亭内碰面,彼此思量对方的身份背景,来历去向。尊上少年时便闯荡江湖,对大江南北,各门各派,世事掌故,了如指掌。自来人一入凉亭,他便细心观察,对方是除了北方人装束之外,其他一概不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歃血盟盟友风雨会长老吕奉天及他的师妹流光。这吕奉天却是不仅仅琴艺高超,早年凭借一柄寒云流月枪与谋略一扫北方武林风雨会才能在短短数年遍立于北武林泰山之列,其在武林中更享有“琴策奇才”的美誉。
而这小岛的凉亭上留有岳武穆手迹,他也常来排遣思绪,只是小岛偏居,平时很少人会乘船到这。骤闻江上有萧声,他也是极好奇,加上一些警惕。出营之时曾听闻宋庭派遣几名刺客刺杀金帅,虽他不喜金人。奈何心系风雨会众人性命,怕的是金帅若有闪失风雨会恐怕难逃灭门,便索性直接上岸面对来人,若有一丝端倪,凭他和师妹的配合,足以击杀任何来犯。
双方各自落座,一时无言。还是离玉堂率先打破僵局,他看中了少女怀抱的漆黑色长琴,少女娇弱,那把约莫三尺的琴,被她抱在怀中,似有点不胜负重,她却走得稳稳当当,看来有不弱的功底。琴面被遮挡,看不出是什么琴。他展扇,含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尊驾琴艺高超,不知尊姓大名?”
“在下吕...李岩,这是我的师妹流雪,不知兄台高姓?”
“在下吴四,这是我的兄长张三。当真是有缘,在这晚春的深夜,亦能碰上乐道中人。”离玉堂呵呵笑着道,心中想着自己二人此次前来本意不纯,见对方有意隐藏身份便胡乱报了个名号
“正是正是,能碰到吴兄和张兄当真有缘。”吕奉天不以为然的道。
“值此良辰美景,不如你我再合奏一曲,如何?”离玉堂不顾尊上在一旁的扯袖,兴致盎然地邀道。
合奏?合到猴年马月吗?吕奉天未上岸前,已听得此人的萧功,不是一般庸俗之辈,家学必定深厚,没有二十年功力,绝不可能将“良宵引”起得那样从容淡定,绵延醇厚。这吴四应是吹箫者,如若再合奏下来,恐也看不出什么东西,还不如交谈来得便利。他摆摆手,道:“江岸上下,你我已然合奏,江急浪高,小亭静寂,不若我们相聊几句,可好?”
尊上神色一松,笑道:“不知李兄携妹到此,可是求学?”那流雪神色冷然,只是二八年华,看不出什么来历,言谈举止,透着一股令行禁止的味道,他故意岔开套话。
“不然,小弟本是宋人,准备投往襄阳从军,那金人好不讲理,一路欺压我大宋子民,若是岳爷爷在世他们又岂敢如此放肆。亡我之心,昭然若揭,若非这身打扮,亦不能从巴陵城中脱身。看二位兄台,可是我国子民?”吕奉先本便是宋人自身十分厌恶金人,只是风雨会舵主与歃血盟联盟共同辅助金人令他甚是无奈,将自己的感受说出便轻轻巧巧的把自己揭了过来,反其道而行之,且看这二人神情和对答。
“原来……”尊上心中一喜,正要接话,离玉堂哗啦啦一声,打开扇子,截道:“原来李兄也是宋人,不巧,我们兄弟二人是要往巴陵的。乱中取道,大发横财。”他没有回应吕奉先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
尊上欣喜的神态早已落入吕奉先的眼里,他哈哈一笑,道:“兄台原是雅盗。小弟出城之前,见金人旌旗招展,壁垒森严,来往设卡,恐怕要进入,难于上青天。”去年开始,巴陵已被金军列为禁区,大概只能用只许进不许出来形容了。
“这有何难,哪怕是当今皇帝的深宫六院亦或是金庭的广陵殿我兄弟二人一样手到擒来。”离玉堂笑盈盈的道。
流光冷哼一声,细声说:“只怕未必。”吕奉先心知不妙眼神意会流光住口,那吴四只说宋庭深宫六院倒没什么,世人均知京城守卫森严,想要进入难于上天。而广陵殿,乃金方中枢,皇帝书房,一般人并不得知此宫殿。若非那年夏天,同歃血盟一起被召见,他随入广陵殿听候,还真不知道,这广陵殿是朝东还是朝西。而流光的自然而然,破口而出,一则本来便知道,二来也许正中对方下怀。
果然,尊上神情大变,右手放在腰带玉扣上,眯着眼,看着对方;而离玉堂只听流光冷哼,心里便知:绝非一般人。还有刚才的称呼,普通国人对金人,均呼猪狗,以泄诸年死难在金人手里的愤懑。
这流雪不简单!他猛然有种舍金刺雪的冲动。
吕奉天朗声长笑,站起,转身背对离玉堂和尊上道:“二位还是及早回襄阳,此距我金军不远,同是一时豪杰,这等死地,你们是难以苟活。足下萧艺天人,望爱惜自身。”他坦然承认是金军中人,这等胸襟非常人所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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