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他若是利剑,我就是剑鞘。”
魏军单膝跪下,开始为郑婉儿按摩全身,尤其是双腿,不一会儿,有些气喘吁吁了。郑婉儿撇撇嘴:“近来你的身体太虚了,补一补。”
“最近事多,累。”
“你与刘翠兰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不认识她。”
郑婉儿拍拍他的面颊,一语双关地说:“我们是夫妻,夫妻应当以上帝给予的赤子之身,坦诚相向。”
“我跟刘翠兰,确实.......”
“认识两个字说出很难吗?”
“认识”。
“什么时候?”
“龙儿出生前认识的。她那时是我的秘书,只有一个月。”
“馋猫嘴边的鱼。”
“我与她只是老板与雇员的关系。”
“这种关系的内容往往很丰富。”
“.......”
“你对她有过什么承诺?”
“没有。”
“男人与女人亲热的时候,什么样的愿都敢许。”
“我与刘翠兰,没有.....”
“不要说没有。”
“有”
“有什么?“
“都有。”
“我知道你许的是什么愿,”郑婉儿一笑。
魏军用力按摩她的双腿与双脚,用中指指节拧压一些穴位。郑婉儿轻声**,面带痛苦之色,又像倍感欢娱。
“刘翠兰手里还有什么证据吗?尤其是床上的。”
“绝对没有,”这句话魏军说得很自信。
“你跟她现在还联系吗?”
“几年没有来往了。”
“上月,基金会报销了两张美国的往返机票,一张是你的,另一张是.....。”
“偶尔来往,纯属工作。”
“你们在赌城拉斯维加斯有什么工作?”
“.....。”
“我约了刘翠兰明天到家里来,十点。”
“啊?”魏军一惊。
“你奇怪我怎么找到她的吧。起诉状上有她的联系电话,用我的手机,小舒的手机,厨师的手机,还有家里的座机打过去,都转小秘书台了,没有回音。试着用你的手机打过去,只响一声,她就接听了。她接听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你想知道吗?”
“不想。”
“不猜一猜?”
“不猜。”
郑婉儿不再调侃他,恢复平静的语音:“她明天十点准到。”
“为什么不在外面见她?”
“你想搞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
“当然...不想。”
“你想知道我准备怎样对待她吗?”
“不会是扔到那口井里吧?”
“我要像妈妈一样,跟她说些对亲女儿才说的话。”
魏军把她从浴缸中抱出来,让她坐在自己膝上,把她全身擦干。他把郑婉儿放到卧室里的大床上,为她穿上一件薄薄的、半透明的红色丝质睡衣。
郑婉儿说:“快点来,等你。”
魏军放掉浴缸里的水,擦净。他冲着淋浴,头上水花激溅,蒸腾起一团雾气。
大床上,郑婉儿偎入魏军怀中。这对夫妻侧身相拥,亲吻,他剥去她身上的红丝睡衣。魏军身材魁梧,正值壮年,但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郑婉儿的欲求了。
郑婉儿在他的身下,喘息着问:“你相信有来世吗?”
“不信”。
两人抱的更紧,呼吸更急促,动作也更狂热。
027
吕涯依靠在沙发扶手上,无力地问:
“你想杀了我?”
赵三省手提长刀,不理不睬,推开门走上阳台。一阵鸡的挣扎惨叫声,又戛然而止。赵三省拎着一只刚宰的鸡,走过小客厅。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赵三省熟练地将鸡褪毛,剁块,放入砂锅。他呆呆地看着,沸腾的汤水顺锅沿溢出。
吕涯倚着厨房门框,注视他一会儿,问:“不怕我从背后偷袭你?”
赵三省闷声道:“冰箱里有啤酒。”
小客厅。茶几这头与那头,隔着老远,两个鼻青脸肿、衣衫碎裂、沾上点点血渍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着罐装啤酒。吕涯一只左眼肿涨得像只鲜艳的桃子,只剩一条缝。赵三省的右脸高出许多,又青又紫,鼻骨明显歪斜。
吕涯注意到,孩子住的小房间门是敞开的,主卧室的门紧紧关闭,门后没有一点动静。
“你不想杀了我?”吕涯挑衅地问。
赵三省冷哼一声。
“为什么把我弄到这儿来?”
“总不能把你扔到大街上不管。”
“为什么不坐电梯?”
“嫌你的怂样给我出丑丢脸。”
“为什么拉窗帘?”
“我老婆怕风,喜欢安静,习惯了。”
赵三省的一连串诡异行为都得到合理解释,吕涯反而有些失望,他原以为两人还要有一场生死肉搏。
“你是不敢下手吧?”
“呸,你以为我会怎么做,把你扛回家,一刀杀了,切成一块一块的,再扔到河里喂王八,毁尸灭迹?”赵三省嗤之以鼻:“杀人偿命,杀你,不值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从宏远公司骗走两百四十七万,怎么还?”
这句话戳到赵三省的痛处。他面露激愤之色,嘴唇抖动,欲言又止。 他平息心情,恳切地说:“骗子是甄孝仁。”
“你是甄孝仁的内应,你们合伙诈骗,你也是骗子。否则,事发后,你跑什么?”
“你如果再说我是骗子,我一刀杀了你!”
“赵大骗子,你也有自尊?”
赵三省胸腔内发出一声怒吼,就要扑过来,他看看那扇紧闭的主卧室的门,又慢慢坐回沙发。
吕涯早有准备地说:“你在天平投资公司有股份,一定是用那笔骗来的钱投入的,你必须吐出来,把股份给我,应当说是还给我。”
赵三省问:“谁教你这样做的?”
“你管不着。你的股份现在价值一千万,我可以给你一定补偿。说吧,多少?”
“我不要补偿。股份你拿走吧,等你明白的那一天,再还给我。”
“明白什么?”
“甄孝仁已经落网,就关押在市看守所。有一天你会全明白的。”
吕涯幸灾乐祸地说:“祝你早日成为甄孝仁的狱友。合同诈骗两百四十七万,数额巨大,应当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减轻处罚也要七八年吧。鉴于赃款已经追回,我会为你说好话的,呵呵。”
两人做上述对话的同一时刻,魏军与郑婉儿正在浴缸上谈到赵三省有天平公司不到百分之一的股份,吕涯是一把利剑。
赵三省捏瘪手中的易拉罐。
吕涯起身,朝那扇紧闭的门走去。
赵三省一声断喝:“站住!干什么?”
“喝多了啤酒,上卫生间。”
“卫生间在那边。”
吕涯的手搭在门把上,没有笑意,他沉声问:“郑圆在哪?”
赵三省步步走来,头上的吸顶灯给他投下巨大的身影,压迫在吕涯身上。他抓住吕涯的手,从门把上拉开,两人角力。两人额头冒出津津汗珠,两只颤抖的手。
如果门这时打开,走出郑圆,两个男人会怎样?
门始终紧闭。两人同时力气用尽。两人分靠在门的两边。两 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
“我要见她。”
“她不会见你。”
“她是我的未婚妻。”
“她是我的老婆。”
“让她选,跟谁走!”
“她睡了。”
吕涯明白,如果他一定要打开这扇门,赵三省真会杀了他,而且毫不犹豫。
厨房。吕涯扶住保温瓶,赵三省缓缓倒入鸡汤。他的女儿莲儿马上要动心脏大手术,医嘱需加强营养。
他每晚都在医院陪护女儿,一个又一个通宵。
吕涯说:“我也去。”
吕涯在跟踪赵三省时,见过莲儿,不知为什么,虽然只见一眼,吕涯就从内心深处牵掛上这个小女孩。
028
老槐森森。古井深深。
床上,常律师缩在被子里,蒙住头,一夜没有入睡。金善姬讲的鬼故事把他吓坏了。常律师真的怕鬼。他是奶奶带大的,小时候,奶奶常常抱着他,给他讲一些鬼怪之事,十殿阎罗,十八层地狱,黑白无常,各种横死的恶鬼,统统刻入他幼小的心灵。平时,在朋友面前,他总是摆出一副神鬼不怕的样子,只有金善姬知道他这个弱点。窗外,古井不断吐出缕缕白色雾气,飘来荡去,变幻成各种形状,有时就像一个白色的女人身影,飘渺不定,贴在窗玻璃上,向里窥视,向他招手。他闭上眼睛,耳边又仿佛听到凄婉悲凉的女人歌声,不在窗外,就在他的床前。
他不敢睁眼,女鬼冰凉的手好像触摸到他的面颊。
他憋了一大泡尿,卫生间近在咫尺,他不敢去。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众鬼回到阴间的时候,常律师爬起来,匆匆穿好衣服,顾不上洗漱,推门而出。正房漆黑,没有亮灯。常律师远远绕开古井,打开院门,冲到大街上。他要尽快远离这座阴森可怖的四合院。
晨雾中,太阳像个橙黄色的圆球,阳光绵软无力。
卧室里,晨光穿不透厚重的落地窗帘。松软的大床上,郑婉儿呼吸均匀,睡熟了。魏军怀抱着她的手臂压麻了,想动作轻缓地从她的身下抽出来,刚一动,他的手就被郑婉儿握住了。
一扇窗户可能没关好,风吹动窗帘,带进一团雾气。魏军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他一动不动,睁着眼睛。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青白色的冷光。静音。它固执地一次次亮起。
郑婉儿一动,又动了一下。她凑在魏军的耳边说:
“怎么不接?”
郑婉儿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
十分钟,魏军没有反应。
郑婉儿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盒,从里面取出一片菱形的蓝色药片,塞入魏军口中,又把昨夜高脚杯中的半杯残酒递给他。
魏军一口吞下。
郑婉儿继续抚摸他,吻他的胸膛。
渐渐地,魏军呼吸粗重,他压到郑婉儿身上。郑婉儿咬着他的耳垂,问:“你相信末日审判吗?”
“不信!”
两条沉迷于情欲的肉体紧紧缠绕在一起。
大床摇动,不胜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