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你知道，就是因为我的人生太缺少欢乐，所以我才选择了让自己保持微笑。”有些许落寞的神情从秦商的眼睛中流露出来，但随即他又改变了模样，就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一般，“看，我现在是不是好多了？”秦商的脸上又堆满笑容，脸颊一侧因为受伤而留下的疤痕在这笑容里显得诡秘异常。
“卡贝尔说过，真正的悲剧应该在人类的灵魂舞台上上演，让理性作为唯一的观众。但就我个人而言，我的悲剧恰恰是没有观众。”
似乎有些东西被秦商触动，何莉很长时间没有再说话，整个探视房里压抑的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何莉站起身来走向秦商，秦商则歪抬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何莉一言不发的从秦商手里接过墨迹测试卡，“你觉得自己疯了么？”何莉许久才面对面的看着秦商，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个世界总会把人逼疯，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早晚而已。”秦商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答案，似乎她只是他课堂上的一个学生那样。
何莉满怀心事的将测试卡和其他测试记录装进了文件袋里，她已经不需要再做其他的测试了，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人们平时见过的那种精神病人，这种有理性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那一种。
“我们还会再见面么？”在何莉准备推门离去时，秦商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就像其他病人那样。”何莉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
“这是因为，到了我想出去的时候，我自然会的。”秦商恢复了他的招牌笑容，和略显尖利的嗓音。
何莉没有说话，只是推门走了出去，走廊上又回荡起高跟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只是和来时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凌乱。
在那脚步声中，秦商从桌子上的那几张扑克牌里摸出一张红心Q，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这才平放在桌子上。已经压抑了很长时间的两位警卫，走快几步来到秦商身旁，拿着警棍向他的头上打了下去，“我们应该让你学点规矩……”
1-4、
病房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不过这里很有趣，不是么？”和往常一样，秦商坐在单人病房墙角的黑暗处，又开始了与自己的对话。“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疯子么？因为他们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当然了，疯子做事也从不需要问为什么。”“那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嘘嘘，我在想我们应该认识几个新朋友。”
吱呀一声，病房的铁门恰好在此时打开，之前揍过秦商的那个警卫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还算丰盛的饭菜，“如果你想认识朋友，那么我就是你的新朋友。”警卫将饭菜丢在铁床的侧桌上，飞溅出来的汤水溅到了秦商的被褥上。“不过我想你还是更喜欢你的这个朋友吧。”警卫高高举起手中的警棍，想要再打向秦商。
“嘿嘿，你可不要忘记上次院长的话，高琛。”秦商一边微笑，一边用手挡在脸的前面，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如果你再把我打进医务室的话，那么这份工作你就再也别想做了哦。”
高琛闻言愣了一愣，举起的警棍慢慢放了下来，却突然用力捅向秦商的膝头，“你少拿院长来吓唬我。”高琛对着秦商唾了一口，“你这种人如果去监狱的话，用不了一个星期就会死在里面。现在呆在精神病院里对你来说就像度假一样享受，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舒服么？”
秦商微笑着瘫倒在地板上，这一刻他的膝盖完全失去了知觉，甚至觉不出疼来。“你这样做是没有用的，”秦商对着他摆摆手，“有这些时间，你还不如多陪陪你的护士小姐。因为上次的事，你的女朋友已经开始害怕你了，你还没有发现么？”秦商的笑容在这一刻看起来很可怕。
名叫高琛的警卫被秦商的话吓了一跳，但很快他手中的警棍就像雨点般地落在秦商身上，直到后者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为止。
看到警卫关上门离去的身影，秦商喘着粗气吐出一口血沫，嘴里却依然发出“咯咯”的奇怪笑声，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黑桃J放在自己面前。
1-5、
院长室
“你看院长，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我就一直是这里最听话的病人。但还是有人看我不顺眼，你看他们把我打的。”秦商缩在院长室的椅子里，将自己身上的淤青伤痕展示给这家医院的院长冯江。
“是啊，你一直是我们这里的‘明星’病人，”年老但说话中气十足的院长有些揶揄的说道，他接着起身倒了两杯葡萄酒，其中一杯递给秦商。“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媒体想要采访你么？”院长抿了一口说道，“所以你要学着放乖一点，那样对你对我们都好。”院长顿了一下，说道：“你也知道，对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重犯，我们仍然保留脑叶切除手术的权力，而这种手术是有一定死亡率的。”
“对，您放心院长，我完全明白这一点。我一定会配合院方的治疗。这酒还真好喝。”秦商表现的很乖巧，但嗓音仍然尖利。院长隔着桌子象征性的向他举举杯子，像敬酒那样。“而且，我也知道该如何对付那些媒体，该痛心疾首的时候我就会痛心疾首，该追悔莫及的时候我就会追悔莫及，尽可能让整个社会都知道我们是一家有道德和社会责任感的医院，而您是一位优秀的领导者和医生……”秦商喝了一口杯中血红色的酒，然后说道：“……天哪，这酒还真好喝，我想我会喝上瘾的。”
“这是我家乡产的葡萄酒，如果你想喝的话，很简单。只要你表现的不错，我随时可以给你安排到这里喝酒的Happy Time。”
秦商拿起酒杯学着院长的样子品起来，“院长您这里的书还真多，”秦商拿着酒杯对着院长室里的书架端详良久，言不由衷的恭维道。“你也喜欢看书么？”院长看着秦商，“当然，简直是入迷。你知道我很不喜欢用电子设备看书，那样会失去看书的感觉。”“我也有同感。既然是这样，这里的书你都可以拿回去看，但是有一条，不许有损坏，也不许有折痕。”“放心吧院长，我也是个爱书的人。”秦商瞥了一眼书架尽头的一本装在档案盒里的《出院病人记录》，然后将面前的一本《浮士德》拿在手上。
在感谢了院长之后，秦商拿着那本借来的书离开了院长室。没走几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块K夹进了借来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