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出外衣兜里的手机,翻到通讯录,滑动了詹顿的名字。
电话接通了...
“嘿!”
声音从电话外、和秋处于同一立体空间十米远的位置传过来。
秋转身四十五度,看见了詹顿。
他挂断电话,朝秋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秋问。
“刚刚送我同事过来,知道你在这家医院,阿姨之前打过电话给我。”
“我刚才打电话其实是想告诉你...我想把明天的约谈时间改到今天...”
“现在?”
“如果可以,最好是...”
“嘿,詹顿!准备撤队回局了,你要一起还是留下来?”尼奥从一个垂直于他们这条走廊带有隔离带的横向走廊交叉口朝这边呼喊说。秋知道那一趟是ICU病房。
“我得留下,跟头儿说过了。”
“需要给你安排人手吗?”
詹顿摇摇头。
紧接着一批人从ICU隔离区走出来,这里是医院二层,他们依然选择了乘坐电梯下楼。
“局里?”秋以为她听错了某个词汇。
詹顿微微眯起眼睛,他觉得现在有必要拆开他冒牌心理医生的身份,毕竟他不能够为她提供心专业性质的心理辅导,而她现在需要这种辅导。
“我不是心理医生,冒用心理医师之名的那个时期我在从事卧底工作。”他看了看秋莫名其妙的表情,觉得需要听她说点什么才方便他继续解释。
秋现在极不喜欢这么需要费脑细想的对话,自己的心理医生突然出现在医院里,告诉自己他不是心理医生,而是一个卧底警探。
“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至少现在我没有心情开玩笑。”
“你是...警探?”
转瞬间她本来要倾述的对象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她觉得自己被愚弄得像个滑稽小丑。
“现在负责猫女案。”他想只要说出这几个字这个城市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明白他的工作性质,只是对于秋,这句话的脱口而出更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她的头顶直接浇下。
她冷笑了一下,“怎么个负责法?把她关进监狱?”
“这个由法律程序决定。”
她控制不住自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好苦。
“你还觉得我在开玩笑...我的同事,猫女案的第18号受害人现在还躺在病护室里...”
“他不是第18号...”在她最敏感的话题刺激区里她无法再克制自己沉默,她本能的为自己辩驳。
詹顿感到奇怪的看着她,他暂时还不能理解她说这话的源头,就像他根本想不到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就是猫女本人一样。
秋抚了抚自己冒着虚汗的额头,长发向前面散落下来,她又感到胃里泛起的痉挛,不过好在她一直都没有进食,嘴里面反了点酸水。她感到难受地瘪了瘪嘴。
“能带我过去看看他吗...”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缓和地对詹顿说道。
“恐怕我不能,这涉及到一些案情机密和受害人的个人隐私。”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脸...”秋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詹顿,她此刻非常想知道伪猫女涉案人是如何伤害受害者的,是否跟她的手法完全一致,是否一点破绽都没有。
“个人隐私...换位思考应该可以理解,刚刚受到创伤的人并不想成为满足大众好奇心的参观对象...”
“我不是去参观,我只是...”她现在真想对他说她就是猫女,而那个人不是她伤害的。
“...作为你的朋友...看看有什么我可以为他做的...”她十分诚恳的对视着他。
詹顿带秋走进ICU重症监护室,虽然时图卡的生理创伤没有到达危及生命的地步,但他现在是高度受监护人员,因为他所在的这一环猫女案非同寻常,可以说是一个豁口,尤其受害人本身是具有侦查能力的警探。
秋走到门口就停下了,她望着床榻上昏迷的“第18号受害者”,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那几道横竖抓痕,忽然心里生出一种始料未及的厌恶感,不是对别人和周围事物的厌恶,是她对自己的厌恶。正是她现在看到的,从她的角度看到其他作案者对受害人的伤害,让她窥探到以大众旁观者的眼光看待猫女对受害人进行伤害的视图,她突然在心里问自己:“我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