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四十里外,有一座狼烟城,是襄州重兵把守之地,也是那位陈管事死在城郊的地方。
这一日,夏离的脸色却是变地罕有地落寞。甚至是有些难过。
因为那位雌雄莫辩的女子告诉夏离,出了襄州,她会带清霜离开。
初初听时,夏离却是冷笑不语,眼眸冷淡地看着这位早已经恢复身体的观星强者。
纳兰脸色平淡,没有介意夏离的冷笑,平静地问道:“你希望那位红衣一辈子这样?”
“做一个在你身旁拖累你的平凡女子?”
夏离脸色阴沉,却并没有说话。
纳兰再次开口道:“离开襄州之后,我会带她回去天堑之地修炼。”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相信你?更何况我身边有白发刀客有我,哪一人不比你强,又怎么需要你来教?”,夏离眯眼冷笑。
纳兰罕有地没有因为夏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而愤怒,只是说了一句,一句就让夏离无法反驳的话。
“如果你想一直看到那位女子因为每一次你出手她无能为力难过的模样,你可以拒绝我。”
纳兰只是平常说了一声,夏离便是无声沉默,脸色变得黯淡万分。
纳兰再说:“我是女子,知道如何教女子,即便是天下第一,在某些方面还不如女人来地心意相通。”
“即便你身边有白发刀客,终究有一天你会遇到比你强大的敌人,你死了没有问题,但你没资格连累你一个喜欢你的女人丧命。以你的脾气,一旦动起手从来不讲情面,但又不斩草除根,这样只会积下更多仇人罢了。”
“你能护她一阵子,并不能护她一辈子,不要这么幼稚地以为日子就像现在过地那样,像个侠客闯荡江湖,你是侠客,她这个普通女子拿什么陪你?”
“拿自己的性命吗?”
夏离蹲了下来,低头默然不语。即便纳兰说地都对,即便都是道理,但他却还是排斥,像个孩子那样,不肯面对也不想面对。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她回去吗?”
纳兰轻笑一声,夏离抬起头来,纳兰居高临下漠然望着他,冷淡道:“这是她求我的。”
夏离身躯一颤,低头,目光黯然。
细碎的短发如今逐渐长了许多,额前发丝挡住了双眉,夏离嘴角苦涩。
“任凭是我这样的过客也看得出她有多么喜欢你,她和我说不想每一次在你被人打地吐血时只能无能为力地在一旁流泪,她说她想帮你,她说她想拜我为师,求我教她武艺,她说不知道哪一天会遇到更加可怕的对手,她不想在你消失在她的面前。”
“可悲。”
纳兰冷冷吐出两字之后转身入了房间,留下怔怔发呆的夏离一人蹲在门外,默然不语。
夏离回想起清霜和他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如名字那般清冷的女子披着面纱,但始终遮盖不住她绝美的容颜。后来,夏离为她拖着重伤之躯出手强行救她,两人的关系便是开始不清不楚了。再后来,他们渡河,他们一起跨越了万里山河,他带她去燕国的烽火楼上点燃烟火,他带她走了许多路,看了许多人。
直到现在,终于是要说再见了吗?
“是挺幼稚的。”
夏离自嘲地笑了笑,他一直以为生活便会像自己想象地那般,每一次都会逢凶化吉,每一次都能保护她,却不知她一次又一次为他心疼落泪,一次又一次地悔恨自己无法做点什么,哪怕最基本的为他挡枪挡箭都做不到。
若不是自己成长地太慢,实力太差每一次都被人打地半死,她会这般难受吗?
夏离低头,目光黯然,笑了声:“自己还真的是很幼稚啊。”
庭院石墙后,有一女子紧紧捂住嘴巴,泪眼模糊。
日落黄昏之时,有一位佩刀男子亲自牵马,将马绳放在红衣女子手中。
这位佩刀男子脸色温柔,小声道:“和你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这段时间挺开心的,有你照顾我,也有个伴陪我一起游荡。骂人我在行,但说些矫情的话我却蹩脚地很。”
“但是遇到你,真的很好,很美好。”
“谢谢你。”
夏离从怀中掏出那一枚珍藏很久的玉佩,轻轻放在她的手中,笑了笑:“我娘在我十岁生日的时候去寺庙求的,我一直把它当成宝贝,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只是希望你会平平安安。”
“希望我们有相见的那天,即便不能再见,你也要活地好好的。”
夏离轻轻地搂住一身红衣的清霜,下巴抵在柔软的后背上,芬芳扑鼻而来,夏离叹息道:
“真舍不得啊。”
“走了,保重。”
夏离松开双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意温柔,大步离去。
身后,有一红衣怔怔站在原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