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凌此刻才完全看清了所有人的样貌。
离着他老远惶惶不安的中由树。
一身嘻哈装扮的摇滚青年。
****着上身满身黑龙纹身的壮年男人。
留着西瓜头满脸鼻涕泪痕的胖子。
OL装扮容貌如她声音一般清冷的高挑女子。
金色长发穿了一件满是血迹白色工字背心的白人。
还有一个如棕熊般魁梧身穿红白相间条纹毛衣的红发白人。
最后就是那个躺在地上西装凌乱满脸油腻浑身酒气还在呼呼大睡的秃顶大叔。
金发白人全身肌肉崩得紧紧的,防备状态警惕着眼前那个超出两米和他有着相同肤色的男人。
也许是注意到了金发白人紧盯着的目光,红发白人友好示弱般的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罢了。看,我有证明的。“红发男人点了点自己左胸口的工号牌。
“部门经理,秋保涉?”摇滚青年狐疑的看了看工号牌上的名字,又抬头眯着双眼打量着。
“就是我,如假包换。”红发男人点了点头。
“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响。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那个浑身黑色纹身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人走到墙边,一拳轰了过去。
“硬度很高,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玻璃。”黑色纹身的男人皱眉看了看那没留下任何痕迹的光滑表面说道。
“好了,各位,我们各自都先自报一下家门吧,也许会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呢?”红发男人拍了拍手,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金发男人马上呛声道,他并没有因为红发男人的只言片语就放松警惕。
“我看过的幽闭恐怖电影都是这么演的啊!看上去毫不相关的一群人,到了最后才发现,他们都有着紧密相连的关系。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和那些电影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吗?”红发男人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有些莫名奇妙。
“那你先说。”金发男人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道。
“我的大和名是秋保涉,英文名是鲍尔。是一家电子产品批发公司的财务部经理,醒来后能够回想到的最后记忆是在公司里,我刚刚对完上个季度公司的出差旅费,很困,就伏在桌子上打了个盹。”秋保涉言之凿凿的说道。
他说完便将目光转到了一脸哭相的胖子身上。
“我叫阿木圭介,高中毕业之后在一家音像店打工,最后的记忆是坐在收银台看电影,然后,再回过神来就出现在这里了。”胖子看上去有些紧张畏缩,他说话的声音又小又细。
“看的什么电影?”秋保涉突然问道。
阿木圭介先是一愣,然后眼神有些躲闪,声音便得更小了“就是,就是那种要成年了才能看的,男人和女人的电影。”
秋保涉点了点头,目光又望向了那个高挑女子。
“千绵爱子,大型连锁超市店长,去做SPA的路上。”高挑女子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
“石水晃,御蓝组高级社员,最后的记忆,是驾车去往新和观学园的路上,因为有两个转校生将我家少爷手下的几个小弟打伤了,我要去找回场子。“自从眼前光明后,纹身男人的目光就只在秋保涉和金发男人的身上停留,尤其是那件分外引人注目满是血迹的工字背心。
“我听说,那两个转校生其中一个是外国人。”纹身男人继续说道。
“不是我,我这长相可不像高中生。”秋保涉赶忙摆了摆手。
金发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毫不退缩的和石水晃对视着。
“出去之后,定有回报。”隔了好久,石水晃才继续说道。
“哼。”金发男人冷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那你呢?你叫什么?”秋保涉终于看向了打一开始就和他不对路子唱反调的金发男人。
“我叫弗兰克,荷兰人,至于最后的记忆?”
金发男子抬头想了想,幽幽说道“是在思考要不要杀掉我脚下的那个人吧!”
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降至冰点,空气里充满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宁凌清楚的看到,一直面无表情的千绵爱子,也第一次变了脸色。
为什么,能够将杀人这件事说得如此轻松和理所当然呢?宁凌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金发男人心里微微发抖。
“是,是吗!”秋保涉尴尬的笑了笑,又看向了站在一旁显得十分安静乖巧的中由树。
“我叫中由树,今年十六岁,是距离新和观学园不远的川居女子高中高一的学生。”中由树轻轻地说道。
“最后的记忆呢?”秋保涉善意的提醒道。
中由树还未说话,站在她身后的摇滚青年就一脸玩味地说道“高中生?高中生钱包里怎么这么多避孕套?”
中由树慌忙摸了摸衣服上的口袋,回头看着摇滚青年手中在被翻找的卡通钱包迫切大喊道“快还给我。”
“别啊!让我在好好看看”摇滚青年手一抬避开了中由树的抢夺,不慌不忙的嘟囔道“草莓味的,巧克力味的,西瓜味的,哇塞,连榴莲味的都有,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中由树?我好像想起来了。”石水晃摸了摸下巴,回忆着说道“这不就是川居县附近远近驰名专门挑选对异性憧憬的动漫宅男和欲求不满的工薪大叔下手的**少女嘛!”
中由树僵立住了,迟迟没有回头。
“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你对你后庭第一次的对象这么快就忘记了?也太薄情了吧!”石水晃轻轻笑道。
“好啦!”秋保涉制止了石水晃还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冲动,说道“现在可不是恋旧的时候,等我们出去你们找个酒店继续我也不管,可现在你们别忘了我们的处境,这可不是内讧的好地方。”
“该你了。”秋保涉不满地看着摇滚青年说道。
“昆田司。”摇滚青年耸了耸肩说道“组建了一支重金属乐队,梦想是成为大和NO.1的乐队。最后的映象是在地下室里练鼓,没了。”
见大家没有移开目光的打算,昆田司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钱包和满是老茧的双手,满不在乎的说道“别老套了,梦想也是要吃饭的啊!”昆田司说完便将钱包准确地扔到了站在一旁低头默不作声的中由树的口袋里。
“那么你呢?”秋保涉心里抗争了好久,终于还是将目光再度望向了那张永世难忘的脸上。
望向了那张他刻意不去停顿注目的脸。
宁凌看着秋宝涉突兀浮现出的隐约又古怪的笑容,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这是决计不同于其他人只包含着厌恶与嘲弄的笑容。
“我,我是在去往一家音像店的路上,我好像走在一条没有铺满水泥的小道上,正要穿过一片麦田,然后,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在对着我笑。”宁凌努力地回想道。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呢?”秋保涉愈发急切地问道,人也凑了上来。
宁凌木木地注视着那张近若咫尺的脸好长时间,才摇了摇头说“我记不起那个人的长相了,一旦用力回想那个人的容貌和身姿,脑海里的神经就触电般生疼。”
“这样啊!”秋保涉失落地退回了原处。
“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叫什么还没有告诉我们呢!”昆田司眼神望向别处,不满地哼道。
“我。”宁凌看着重新抬起头来的中由树,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和害怕,那双晶莹却空洞的眸子,终于让他有所隐瞒。
“我叫宁海看树。”宁凌握紧了拳头,如是说道。
“有趣啊有趣,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无处遁形的光亮中,一个带着窃笑与好奇的声音凭空回荡在所有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