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边的腊梅花开得正旺,冷冽的空气里夹杂着丝丝寒香,那点点殷红,为白茫茫的大地增添了一抹生机。
个子高挑的程语夕是南方人中的一个异类,她记得上高中时,每每去食堂打饭排队,总感觉自己是鹤立鸡群,唔,这样的必须有些不恰当,准确来说应该是格格不入的。
可当自己到了覃海市,才发现自己的身高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只有一点,她早已习惯了大连的四季如春,而覃海市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可现在,她却爱上了曾经最惧怕的季节。
在此时,她却觉得在这样的时节,能吃上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泡馍,或者是冒着滚滚红油的火锅就是件平淡的幸福。
只是,她没有想到,陪她做这件幸福的人不是她一直幻想的顾轩奕。
丁一峰早早的就在那里等候着,看到她过来,神色有些不自然,从椅子上站起身,程语夕好像看到他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但那稍纵即逝,程语夕没放在心上,认为自己应该是眼花看错了。
“来得还挺早。”程语夕把大褂放在身后的椅子上,笑着说道。
丁一峰闻言,挑着眉,“那是当然,跟美女约会,当然要跑快点!”
程语夕一边笑着招呼来服务员,一边打趣道:“丁一峰,你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接过菜单,程语夕又递给丁一峰:“来!来!来!看看喜欢吃些什么,千万别跟我客气!”
“哦?你这是要请客的节奏?”
程语夕也笑:“那是当然,求人办事怎么能那么不懂事!”
丁一峰“哈哈哈”笑出声,末了才说道:“以前总是认为,你站在神坛上,不食人间烟火。”
程语夕白了他一眼,把额前的一缕碎发夹到脑后,“可我也吃五谷杂粮,不然可怎么活下去?”
丁一峰看菜单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老是不自觉地想往身后望去,程语夕敲打着桌面,说道:“丁一峰,你这是怎么了?”
回过神的丁一峰不自然地笑笑,把手中画得乱七八糟的菜单递还给程语夕:“就这些吧?”
程语夕探究地看了眼,未作他想,在菜单上又画了几个菜,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恰当的把工作话题引出来。
“一峰,杨鹏那件事处理地怎么样了?还严重吗?”
正在喝水的丁一峰,眼中划过一丝挣扎,他看向身后,终究无奈地说道:“那件事情对于BX简直就是灾难样的存在,纪检委把杨鹏带走后,牵涉到董事局几个有实权的股东,杨鹏建立的工程承包也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
程语夕拧着眉,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那么的严重,或许是因为抱歉,又或者是因为过去的一段情,她并不希望BX自此一蹶不振,温柔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丁一峰低着头不说话,只有鸳鸯锅里的红汤在卖力翻滚着,明明是那么的有食欲,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却没有什么心情去品尝!
“一峰,快尝尝啊,看看是不是还合口味?”程语夕强装热情的招呼着。
丁一峰却看着程语夕,直到把她看毛,才说道:“如果,你要是想在覃海市找到合适的工程承包商特别困难,我感觉你不如另辟蹊径,到外地找,你觉得怎么样?”
程语夕疑惑,想当然的就拒绝了,“外地承包方,我更加不了解,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及时去监管。”
听到我的话,丁一峰明显颓废了许多,连声音都带着些许颓废,“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这样了。有对这些承包商进行过调查吗?”
丁一峰不佳的状态,让程语夕很是怀疑,她眯着眼睛,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她又不是学心理的,实在是看不出丁一峰的焦虑来在哪里。
“有的。”掏出包里的文件,程语夕像是遇到救星般,一条一条罗列着,“我觉得鲲鹏集团还蛮好的,口碑一流,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也比较完备。”
“哦?是吗?”丁一峰目无表情。
“还有城海公司也蛮好的。这家公司虽成立时间不长,但却很有想法,是一匹黑马。”
“哦?是吗?”丁一峰依然是这副不软不硬的态度,程语夕有些小生气了,虽说她是求人办事,可他也太不认真,太不把她当一回事了吧!
“丁一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话?”程语夕的大嗓门终于唤醒了丁一峰的神游天外,他不自在地微笑。
“丁一峰,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你是不是耽误了你什么事情,要不等你空闲的时候我们再聊?”
丁一峰急忙摇头,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鲲鹏集团的简章,说着早已跑调的话语:“就这一家吧,它是覃海市的老字号,以前杨鹏没有进局子时,鲲鹏就能与BX平起平坐,现在他是一枝独秀。”
“是吗?我也去打听了,他们的价格实在是高的太离谱,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最好是物美价廉。”
丁一峰牵强笑笑,认命地闭上眼睛,话都有些结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城海也不错,虽是后起之秀,但好歹也成立了两三年,经验也有,口碑也是零差评,质量上肯定能过关。”
不知是不是火锅的热水太浓,丁一峰不断用衣袖擦着额上的汗珠,反观程语夕,却像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火锅,而丁一峰却是一口未尝。
傍晚,颗颗雪花零丁的飘散下来。丁一峰缩写脖子,把手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哆哆嗦嗦的往前走。
家门前,停着熟悉的奥迪车。
他悄悄的,一步一步的往后躲着走,可是,奥迪车的后车门却在此刻打开,后退的脚步停顿,他摇摇头,硬着头皮走上前,坐进车里。
杨靖彬的身子埋藏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眯着眼睛,吐出冰渣子般的声音,“你刚刚,要往哪里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