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桃儿委屈的样子,姜文虎也有些自责,不由的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我爹要带穗儿去乡里,穗儿不去,还非要把夹板拆了……”柳桃儿这下思维终于明朗了一些。
原来,柳仁义回到家之后,哪儿哪儿都觉得不痛快,尤其是想到自己女儿的腿是姜文虎救的之后,心里便开始盘算开了:他跟姜家退婚,在村里已经不占理了,这会儿姜家儿子不计前嫌的又来救了穗儿,(虽然他一直搞不清楚这个姜家二儿子为什么会性情大变跟穗儿亲近)这样一来,柳家就更不占理了,以后这事儿说起来自家都会比姜家矮半截,想到这里,他就心里不舒坦。看着躺在炕上的女儿,他便动起了心思,他要带女儿去乡里看病,姜家会看病,他们柳家还不稀罕呢!
只是,柳穗儿却不干了!
一来,她本来就对姜文虎怀着极大的信任感,二来,经过姜文虎的处置,她的腿也确实好多了,至少已经不痛了,要是再折腾一回,她才不干呢!
于是父女两个就在家里争执了起来。
柳穗儿腿脚不方便,连带着说话似乎也没之前有力度了,几个回合下来,渐渐的就有种说不过父亲的感觉,依着柳穗儿火爆的性子,她当场便扬言,要是爹再逼她的话,她就把夹板给卸了!
柳仁义在气头上,自然不理会女儿,只管去找村里的拖拉机,准备拉着上乡里,而这边,柳穗儿果然就拆了夹板!
晕!真是一对活宝父女!
听柳桃儿说完之后,姜文虎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但也不敢耽搁,立马跟着桃儿去了柳家。
到了柳家,门口照旧又是围了一群人,大家不时的对着柳仁义指指点点,当然都是说这个当爹的不懂事儿。而柳仁义这会儿也消停了,他也没想到这个小闺女竟然有这么大的火性。
姜文虎没有多说什么,上前给柳穗儿查看了一番,还好没什么大碍,便再次帮她把夹板固定好,这才对着柳仁义说道:“你要是信不过我的医术的话,可以去乡里看,不过,穗儿这腿经不起折腾,咱这里是山路,坐拖拉机太颠簸了肯定不行,你要是非得去的话,找个牛车,慢慢的把她拉去看就是了!”
“我不去!”柳穗儿还嘴硬。
柳仁义却是点了点头,“去乡里就去乡里,乡里的医生总比你这半路出家的工夫强!”柳仁义也听说了姜文虎的手艺是部队上学的,也便没有怀疑。
柳穗儿还想闹腾,姜文虎在她耳朵咕囔了几句,小丫头就不再闹腾了。
不一会儿,柳仁义就套好了牛车,黄淑兰从炕上抱了床被子铺在牛车上,然后柳仁义把穗儿包上了牛车,叫上了几个柳家的人,他们便驾着牛车去了乡卫生院。
经过这么一折腾,姜文虎也没心思再去地里了,就扛着锄头回了家。
姜杏林正在把刚从山上采的药材挑拣了,然后放在簸箕里晒,刚才从四奶奶家出来,一肚子气没地方发作,只好背着箩筐上山采药了,还别说,今天收获挺大的,找了不少药材,顿时心里舒坦了些。
看到儿子回来,也知道他又去柳家了,姜文虎胸口又憋的难受,但是想到文龙说的那番话,他忍住了。
“爹,去采草药了?”看到箩筐里那么多草药,姜文虎不由的也蹲下来,跟父亲一起挑拣着草药里面掺杂的其他杂草。
对于中草药,姜文虎可不像一般的西医师一样一窍不通,雷霆对他要求很严格,大三的时候就让他去中医专业去旁听,毕业之后,又是多次送他去中医院进修,所以,虽说称不上中医大师,但是相比他身边的那些同事,他也算得上一个中医通了。
雷霆是个有远见的医学前辈,几十年的从医经历让他看清楚了西医的局限性,所以,见到姜文虎之后,他便有意识的引导他走上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在他看来,现如今虽然是西医当道的时代,但未来的医学势必会走上中西医结合的道路,中医作为中国的国粹,是万万不能丢弃的。
姜杏林这一箩筐的草药在姜文虎的眼里可是宝贝,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野生的草药,再过三十年,由于工业化的发展,土地被征用建工厂,修公路等等,野生的草药就越来越少了。所以,看到这些草药,姜文虎不由的心里一喜,看来这个地方也有好东西的。
“爹,这些车前草长得真好,还有这鱼腥草,真嫩,哎呀,这里还有一颗北三七呢!”姜文虎兴奋的说着。
姜杏林愣了,要说农村的孩子,认识一些草药那也正常,但是,这些孩子们认识的往往都是些比较常见的草药,比如白茅根,车前草之类的,要说北三七,可不是一般孩子能认得了,别说孩子了,就是这里的大人,也未必能认得,因为这北三七算是比较稀罕的草药,他经常上山的,一年也碰不上几次,今天算是运气好,竟然找到一颗!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认得!
“你什么时候认得这么多草药了?”姜杏林一边问着,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儿子的神态表情。
“哦,经常看你挖嘛,自然认得了!”还好姜文虎反应快。
“以前记得你不喜欢认这些草药的,怎么变了性子了?”姜杏林继续问着,又指了几样草药给他认,姜文虎竟然一样都没答错。
这个儿子,果然是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姜杏林心里想着。
“我在部队里的时候,也专门学过中医呢!”见父亲分明有些怀疑的眼神,姜文虎赶紧又解释了几句。
姜杏林便没再继续问下去,父子二人很有默契的把一箩筐的草药挑拣出来,又用清水洗过,这才放在墙头上晾晒着。
收拾妥当之后,有人提了一条肉上了门。
姜文虎抬头看了看,是村南头的王金贵。
“杏林大哥,小栓的烧退了,也没啥好感谢你的,今儿他舅来,带了一条肉,小栓娘说分一半给你!”王金贵憨憨的说着。
“这哪成?我给你家娃瞧病,你可是给了钱的,我哪能又收钱,又收东西的,好不容易你舅子送条肉过来,你留着给孩子们包顿饺子吧!”姜杏林连连推辞着。
“杏林大哥,俺媳妇说了,俺家没钱,你收那点儿还不够药钱呢,再说你这腿脚不方便,每天上山草药,也够辛苦的,这条肉一定得给你留下!”说完,把肉放在压水井旁边,转身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