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嘉尚有忧虑,遂道:「不战而使其降甚是难,尽可能减少拼杀罢了。即使战亦当速战速决,城池攻防必殃及百姓,城破乃民之大祸,无论师出何名,百姓皆对破城而入者心存敌意。」
来歙稍沉思道:「只是延岑此人日后难说。」
刘嘉笑道:「若胜莽军,其必不敢生二心;若败于莽军,即使其不反,我等亦无退路。」说罢,起身走向沙盘,来歙亦来到跟前,只见冠军城中一枚棋子上书“延岑”。
刘嘉看了一眼案上“延岑”竹卷,遂道:「延叔牙,善战,凶狠,刚毅且有韧性,其势弱必屈,势强必反。治民用酷,百姓畏惧而不敢言;治军用霸,将士争功而不计后果。」
来歙看向沙盘:「拉锯战不止折磨敌军,我军也在折磨中。」
刘嘉豪气一笑:「做为将领岂能急躁,终归要磨,此战正是一机会。」
城中,延岑见士气低落,军心涣散,恐部下私自开城降敌,遂亲自守城。
延岑又召集诸将并言道:「刘嘉此人,我料其是不敢攻城,故而扰乱我军,传令诸将士只管照常守城,敌军不近前,我军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敌军粮草耗尽必会自退,届时再出城追杀必然大胜。」
延岑军令传遍城中,并告示城中百姓开市耕种不得荒废,无论将士百姓扰乱军心者皆斩。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时而鼓号响起,时而销声匿迹,时而乱箭飞来。
九日后,城上守军皆疲惫不堪,且已麻木。闻得鼓号,只要没有喊杀声,也不去理会,入夜后皆躲在城墙内休息。每日只留六人,两人一组,轮番监视对面动静。
围城已十日,这一天但见乌云密布,深夜,刘嘉遣小队人马将攻城战车送至阵前,云梯、冲车在阵前排成一字型。
在制定攻取冠军城方略之时,刘嘉令来歙砍伐树木督造攻城车并饰成怪兽模样,而为攻城主将所造的楼车上只见陈俊手握令旗准备就绪。
城楼上一片寂静,守军皆蜷缩城墙内入睡,乌云遮月,城外鼓声号角时响时停,也习以为常。
三更,云梯,楼车缓缓向前推进,步兵在后,值夜守军看到有庞然大物迎面而来,越来越近,鬼怪一般,随即大喊。
熟睡中的守军还未反应过来,攻城车一字展开紧靠城墙,放下木板宛若与城墙之间搭起一座木桥,闪电般进入城墙上。
后续步兵快速爬上攻城车,源源不断,如天兵降临,城楼上的守军将士皆降。
城门被打开,铁骑极速入城,延岑尚在帐中安睡,忽闻帐外嘈杂声,随即拿起三尖两刃刀出帐,惊道:「敌兵天降,我军何在?」
延岑不犹豫,上马执刀,欲杀出血路,贾复策马赶到,手持盘龙宝戟与其交手,两人战至五十回合不分胜负,稍作休息。
贾复来到延岑对面言道:「叔牙,如今天下乱象已现,冠军县一小城,难以长守,何不与我归汉中王,谋大事?」
延岑思索良久:「若是汉中王,我愿归降。」
贾复大喜:「我已令人在将军府衙外守护,尽可放心。可与我同去见汉中王,不知意下如何?」
延岑遂应到,两人皆不带随从,二骑奔城门而去。
大雨来袭,十里之外中军帐,刘嘉身披斗篷在帐外等候,来歙亦在身边。只见远处快马如飞,稍时便到帐外,贾复、延岑下马来到刘嘉跟前。
延岑稍一犹豫:「汉中王快入帐中。」
刘嘉与延岑并肩,来歙、贾复等紧随,进入帐中,刘嘉脱下斗篷,身上已湿透,诸将也是一身水。
但见帐中摆着几件衣服,刘嘉让诸将屏风后换上,见延岑犹豫,遂亲自送上并言道:「大雨浇灌,好不痛快,战袍淋湿,将军尽可开怀。」延岑抱拳谢过,接过衣服入屏风后。
各自换好衣服,侍从端上姜汤。刘嘉只字未提夺取城池、延岑被俘之事,雨停后拔营起寨进入城内。
天色渐亮,云渐散去,一缕阳光从云里射出,百姓出门,只见兵马与平常不同,号令严明,又见城头旗帜换成了“汉”,举城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