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人……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在电视上看到的非洲人的样子,竟觉得有些滑稽,我不会也要变成那个样子吧。
当时的我对移植一知半解,我甚至以为移植是要上手术台,被医生麻醉,然后开刀……
然而事实是,什么都不需要,移植就和输液一样,把别人的骨髓输入到体内就可。
我听到后,无疑是和众多不了解移植的人一样,惊讶,震惊,还有一丝侥幸。
侥幸自己将来可能要做的手术,不是电视剧中常见到的需要开刀的手术。
“还好不是要开刀,要开刀的话,我可能吓都吓死了。”
我语气轻松的说道。
“骨髓移植的风险不比开刀小,如果是开刀的话,可能会更简单一点,把东西拿掉就行,但骨髓移植,是要把全身的血液都换掉。”妈妈说道。
她的脸色看着比刚才跟我谈论Dr医院时候变凝重了。
我不禁有些唏嘘:“移植这么可怕啊。”
“可不是嘛,骨髓移植等于把你这个人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要换了,那就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爸爸接着妈妈的话:“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看移植仓里的小孩子,除了黑点,人倒是胖胖乎乎的,到时候你多吃点,就有抵抗力了。”
看似没毛病的话,真到了那一步,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那天,爸妈和我讲了很多关于移植的事,我对移植多少也懂了一些。
移植之前要做一个大剂量的化疗,把身体里自己的细胞杀至几乎没有;移植期间要被隔离,待在隔离舱里,也称移植仓,至少一个月;移植之后饮食,习惯上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了解完具体后,我们本打算第二天就出院,但是妈妈觉得,既然之后的治疗都在Dr医院,为了方便,最好在M区,Dr医院附近租个房子,这边租的小房子也要退掉了。
于是,搬家是个麻烦事,从静安区搬到M区。
为了不让我受累,最后还是决定在医院多住几天,而爸妈便利用这几天时间把东西都搬过去。
搬家的那几天,我大多是一人在医院,所幸没有发烧,也没别的不舒服的症状,一个人还是能应付的过来。
只是,家还没搬完,爸爸工地上又接到活了,不得已回工地上去,妈妈一个人搬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因而我在医院住的时间也要拉长。
再一次提这句话,时间就是金钱。
我不想再医院住下去,让妈妈把M区的房子打扫一下,便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莫名感伤。
十五床,十八床都在,还有十七床新进来没几天的小姐姐……
唔……算小姐姐吧,虽然她有老公,但行为习惯有点萝莉的感觉。
“小姑娘,去了那边要好好的啊。”
“小姑娘,移植好了就可以上学了。”
“……”
“小梦,要记得我们哦。”
一如既往的“小姑娘”,一如既往的“小梦”,最后那句话,彻彻底底戳中了我的泪点。
记得,一定会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我的眼眶泛酸,竟没想到这些素不相识,来自五湖四海,因为病魔聚到了一起的人也会令我伤感。
这次离开,下次真的再见不到了。
“妈妈,以后病好了,有机会再来这医院看看吧。”我哽咽着说道,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说出的话明显走了调。
“下次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有可能的话,就来吧。”妈妈回道。
我知道她是附和我,我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下次再来,十八床的老人怕是不在了,十五床的温州女人也可能去别的医院了,十七床的小姐姐呢?
还有颜雪,她的未来又该是怎样的?
我们在对抗白血病的路上越走越远,却不知道路的尽头是灿烂的光辉,还是无尽的黑暗。
我们能有勇气拿起手中的利刃披荆斩棘,却不知道生活会不会再次跟我们开玩笑,把我们击的疲惫不堪。
……
从这边的医院出院后,妈妈带着我坐地铁直接到了M区的租房内。
第二次做地铁,明显没有第一次那么新奇,地铁上的人还是很多,也会有一些人把奇怪的眼光落在我身上,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渐渐接受了这种目光,似好奇,似打量,似害怕,似……嫌弃……
PS:今天可能再加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