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对着女人挤出一个笑:“这位客人,打算住几天啊?”
“一天就好,我就是过来避避寒,明天还要往南走走。”女人没去看一脸假笑的冯睿:“我姓刘,刘叶,其实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冯睿了然的点头:“刘小姐,这样称呼您可以么?”
“无妨,代称而已。”
刘小姐从宽大的斗篷里伸出手摸了摸桌子上已经微凉的茶杯:“我从北方一个小城住了很多年了,偶尔也出去走走,今年实在太冷了,我只能带着孩子从那边出来避避寒气。我要讲的么也是我家那里的一个故事……”
……
这是几十年前发生的时候,那个时候还在战争时期,到处是硝烟弥漫,刘叶的家乡也不能幸免于难。刘叶那个时候住在城市的边缘,一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子,战争波及了很多人。
比战争更可怕的是入侵者的统治,刘叶是幸运的比起别的女孩子的悲惨命运,她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有一天夜里,家里的门被踹开,刘叶的母亲急急忙忙的在刘叶的露出来的脸上,涂了一把事先准备好的泥浆,对着门口走进来询问的士兵说:“这是我家的傻儿子。”
那个士兵也许是有要紧的事情没有细细的询问,就告诉他们去村子里的空地集合,等着他们长官训话。
刘叶的母亲抱着刘叶哭的软倒在地上,擦干了眼泪拉着刘叶,跟着刘叶的父亲兄弟一起去了村里的空地。
等到他们到了之后,看见邻居亲戚都站在那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惶恐和不安。这是士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机枪对着手无寸铁的村民。
几十个士兵走进人群,带走了村子里长得清秀的姑娘,甚至还有怀着孕的女人。
没有人敢说话,每个人都像活下去,乱世里活下去已经花光了人们所有的气力,正义善良怜悯都是无谓的东西,只能丢弃。毕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哪怕这希望是用了无辜人的性命换来的,没人能说出是对是错。
士兵告诉村民可以回去,所有人都麻木着神经,向家里走去。那些女孩子的家人小声的哭泣着,却不敢言语。
第二天,早起的村民在空地上看见了死去的女人们。他们悄悄的在一棵柳树下掩埋了死去的女人。刘叶躲在人群里,看着平时的朋友们在黑土的掩盖下慢慢的消失,听着她们家人的哭号和咒骂。摸着自己还跳动的心,也慢慢的哭了出来。
那天之后统治他们村子的那群士兵离开了,被欺压的村民们诅咒那群士兵死在战场上,可是诅咒又能换来什么,神灵如果听得见,那么亲人就不会死去。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过了不久。
刘叶的家乡又恢复了平静,村口的那颗柳树上被系满了红色的布条,绿色的树叶和红色的布交缠在一起。
刘叶站在树下看着神色麻木的村民,伸手摸了摸那颗柳树。树干带着微微的温度,刘叶低头抹去了眼泪,在树上系上了一条窄窄的红布。
慢慢的村里人开始喊那棵树——柳娘娘,村民也慢慢的开始忘记了曾经的伤痛和无奈,也忘记了死去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