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楠木床榻上,一个人深陷锦被之中,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如纸,失了血色的唇中却不停“混蛋”“混蛋”地念叨着。一个侍女打扮的人正坐在一旁,用拧干的毛巾为她擦拭头上的汗珠。
桌上火光跳跃,房门“吱呀”一声轻响被人推开,侍女忙起身,向着进门的两人屈膝行礼。
“出去吧。”独孤依轻声吩咐,待双儿掩门退去,目光落在榻上不可轻闻地叹了口气。
小小似有察觉,微微掀起眼帘,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个身影,有些熟悉的味道,低声喃喃出一句:“对不起,王爷。”
他身形微微一顿,原本心中的一丝恼怒也随她这低低一句消散了,微微垂眸瞧着床边为她把脉的披着黑斗篷的人。
“她怎样了?”
那人俯身掀起她身上的锦被一角,纤细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片刻收手,轻声道:“未伤及要害,只是失了许多血,身子虚弱,内火上浮。”却是女子清婉的声音。
白芍沁取下身上的黑衣,露出素雅白皙的脸,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地插列着银针。
小小朦胧中看见身前出现一个穿白衣的人,手上拿着针管,针尖泛着骇人的冷光,瞳孔猛地收缩如针。
白芍沁看她原本迷茫的脸上急剧惊恐,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对方狠狠推开。
“别过来!”
嘶哑的声音不像是人发出的,尖锐几乎要将他们耳膜刺破。
白芍沁被独孤依扶着,惊惧地看她似陷入可怕的梦魇,一双大眼空洞无神,焦急地去摇她的肩膀:“小小,是我啊!”
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果然来了,又要把她关进黑暗的牢笼,给她注射奇奇怪怪的药物。
白芍沁根本束缚不住她,小小伸手就抓向她的脸,却被另一双手牢牢握住手腕。
“不要,不要!”她已完全陷入疯狂,挣扎间,伤口撕裂,鲜血将胸前的锦被浸染,凄惨地让人不忍直视。
独孤依一指点在她的睡穴,她眼中骇人的亮光缓缓熄灭,身子软倒在他怀中。
他搂着她的背缓缓将她放平,转头看着惊魂未定的白芍沁,淡淡道:“白姑娘受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发病?”
“想必,是心魔。”独孤依想起她那晚立在水中,手臂环着娇小的身子,似被逼入绝境的野兽,不屈的眸光那般决然。
他指尖触着她紧锁的眉,似想将那忧虑抚平,手下之人苍白的唇微微颤抖,却是呢喃两个字:
“念离。”
独孤依似被火灼伤猛地缩手,眼眸一时深沉。白芍沁也听得确切,惊异地瞧着榻上之人。
念离?小小居然知道月公子念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