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他清冷的声音这样唤她,不同于平日的温软。
“江湖险恶,处处杀机,今日王妃可是怕了?”
张了张口,她仿佛没听明白得吐出两个字:“什么?”
“王妃念着王爷的情谊,若是累了,想回府了,在下可以送王妃一程,只是希望王妃,”顿了顿,一声轻笑,“饶恕在下对您的失礼。”
小小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人,他嘴角依旧抿着最完美的弧度,眼中却只有冷漠,一时如置冰窟。
她感觉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冰冷,即便手被他握着,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她退一步,木然张口。
“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念离眼中凝着的冷意,薄冰般刹那碎开,只是微微失神,便感到手中蓦地一空。
第一次,她挣开了他。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夜风捎来她的声音,如水一般平淡而冷泠,“月公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院子,也不知道要回哪了,一切又回到起点,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也许那日,她不应该出现在那座寒山,不应该将他带走,也不应该随他来人间,最不应该,爱上他。
穿越,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她失魂落魄地走着,一桶水就这样兜头浇了下来,将她浑身淋得透湿。
嬉笑声中,她抖落睫上水滴,看清从假山上跃下的人影。
那个女子她记得,是沈香晚身边的侍女秋草,从她到早湖庄开始,便没有给她好脸色过。大晚上在假山上吹冷风等着她,是多大仇?
这些恶作剧,平日她都机敏地躲开了,除了今天。
她握了拳头,一步步向秋草靠近,秋草被她眼神吓得心虚,口中却不客气道:“摆这个架势想干嘛?”
她只是想打架而已。
野兽才有的那种神色,秋草吓得一颤,却不愿逃跑示弱,只是大叫着:“杀人啦,凰昀的走狗杀人灭口了。”
“你们很吵。”
冰冷的声音突兀响起,秋草顿时吓得噤声。
长思自一旁小径转出,绢丝泼墨的长发披散在雪白的长袍,修睫冷眸,仿佛凝了一层冰霜。
“雪公子。”秋草嚅嚅喏喏道。
长思微微点头,自两人身前径直走过,并未再多言语,却在几步远处停下。
视线中闯入一块柔软的白丝帕,被长思轻轻托在手中。
“谢谢。”小小愣了一下,伸手接过。
衣袖自手腕滑下,露出他手腕上一只玉镯,温润的白玉,雕着精致的莲花纹,他放下胳膊,那只玉镯便隐在衣袖中了。
长思略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秋草回神,警惕地望着身前的人,小小瞥了她一眼,用丝帕蒙了眼睛。
真是太无聊了。
梨院中,玉泪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梨树下,看她这样狼狈地回来,简直吓了一跳。
“这么出去一趟弄成这样?”玉泪忙进屋取了毛巾递给她,“先擦擦,我去烧水。”
小小看着她半晌,缓缓开口:“我好像失败了。”
玉泪手上动作一顿,却只是轻声道:“你换件干净的衣服。”
待她将身上洗净,换了干净的衣服,望见玉泪正点着桌上那堆礼物。
玉泪见她突然转身返回里间,片刻出来,急匆匆就要出门,忙叫住她:
“这么晚,你还要去哪?”
小小不语,却在屋外差点与一人相撞。
她慌张地闪到一旁,看清来人居然是夕别。
“长思的手帕。”
小小愣了半晌,便见她缓缓伸出手,声音冷冷:“还回来。”
“这个么?”玉泪自屋中走出,手中托着一方湿漉漉的丝帕,“我见它打湿了,便干脆用清水洗净,尚未来得及晾起。”
夕别小心地接过,忧郁的眼眸突然变得柔和。
她也不顾丝巾未干,收在怀中,仿佛藏起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