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很不悦地直言道:“苏姑娘,你的东方师兄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按照你这般杀人偿命的道理,我就算杀了你东方师兄也无可厚非吧?更何况,你东方师兄私闯皇宫,意图行刺皇帝,这弑君的罪行,就算是灭了他满门也不为过。皇帝仁慈,念在他已死,没有追究,你又凭什么觉得他无罪?”
“我东方师兄从不滥杀无辜,他若要弑君,那必然是那皇帝也是妖孽。我们修道之人杀妖除魔原本就是天地正义!”苏筱晴梗着脖子道,那模样和东方长乾当初一样欠揍。
唐昊顿时火了:“什么天地正义?谁说妖就一定要杀死?人尚且有善恶之分,凭什么妖就没有?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定要赶尽杀绝?妖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
“妖性善骗,无恶不作!”
“好,那我问你。倘若真如你所说,南安国皇帝是妖,东方长乾杀了他是为了正义。那你考虑过以后吗?皇帝被杀,国家无主,叛军四起。如果妖该杀,那百姓何其无辜,要受此战乱?再者,南安国地势特殊,周边商人全靠其设置商市,彼此过往交易。若南安国一乱,那些商人该何去何从?周边国家又该如何安抚这些商人的损失?”唐昊说话已经毫不顾忌,继而冷笑,“苏姑娘,你根本没有想过,你那个英雄的东方师兄也没有想过。你们狭隘的道义,害死的是无数无辜的百姓!”苏筱晴瞪着唐昊,却找不出话来反驳,恨恨地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玉姬见两人互不相让,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唐昊当时是东陵国使臣,为了查案,是职责所在。筱晴与东方师兄青梅竹马,心有所系,怨恨唐昊也是人之常情。不如大家各让一步……”
苏筱晴话里带着哭腔:“凭什么让?我东方师兄不在了!”
“我的玲儿也不在了!就因为东方长乾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执意要杀我们!玲儿救了我,自己却再也回不来了!”唐昊的眼泪瞬间决堤,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当时的诀别却依然历历在目。魏海在一旁同样黯然落泪,他和卫玲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深深被这个活泼乐观的小灵狐所吸引,初次见面的情形在脑海中依旧清晰,现实中却再也没了卫玲儿的身影。
童义弘从未见唐昊如此失态过,以前即便是遇到在复杂难明的案件,唐昊也不曾退缩落泪过。玉姬叹息,劝道:“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就算给我个面子,暂且都冷静一下,好么?”
唐昊没有说话,他原本也没想过要把苏筱晴怎么样,只要她不来惹事,自己就算退一步又有何妨。苏筱晴也不吭声。童义弘见场面尴尬,道:“我去调查一下那几个和赵姑娘相熟的人。”唐昊点点头,不管怎么样,案件的查访都不能耽误。
“你为什么不让赵家人去辨认尸体?”苏筱晴闷声问道,“没有家属的确认,你凭什么认定尸体就是那位赵姑娘?”她不能理解,始终认为这是唐昊的失职,是因为他过于自大相信自己的判断。
唐昊见她没有再纠缠东方长乾的问题,也知道她一直暗中跟踪自己,索性解释明白,让她也能理解自己的做法。“赵姑娘的尸体已经膨胀地不成人形了,即便是亲属,也未必能认得出来。只能根据秦先生验尸得出的些许特征来判断。再者,好端端的一个年轻姑娘,变成了那副样子,就算是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见了,都于心不忍,更何况她的亲弟弟和父亲?你没见到九壶村那位刘公子的祖父祖母见到刘公子的尸体的情形么?我想赵姑娘一定不会希望留在家人心中的样子是现在这般模样,更不希望给自己的家人心头雪上加霜。”
苏筱晴明白了唐昊当初拒绝赵峰去看赵雪尸体的苦衷,也知道自己有点不近人情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饶恕唐昊。玉姬和魏海互相使个眼色,将二人拉至屋内,端来了苏筱晴最喜欢的石榴酒。刚一满上,酒香四溢,再看杯中晶莹剔透,色泽诱人。苏筱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内心的悲苦却并没有被酒冲散多少。
玉姬和魏海不断找话试图劝和二人,但是苏筱晴心中并未放下,唐昊虽然不会执意与她纠缠,却也难以释怀苏筱晴的做法,一时间屋内四人尴尬不已。玉姬正愁着不知道还能找些什么话来说时,童义弘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唐昊有些奇怪,陈紫给的名单上虽然只有两个人,都是吴城县城里人,却也不至于能这么快就回来。
童义弘面带喜色,完全忘记了苏筱晴的存在,兴冲冲道:“当然是找到好东西了!”
唐昊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道:“快说!”
“我先去了这位周姑娘家,我问周姑娘,如果赵姑娘需要你帮她隐瞒行踪,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童义弘神秘兮兮道,“你猜她说什么?”
“别绕弯子,快说!”魏海也急不可耐嚷道。
童义弘笑嘻嘻道:“这位周姑娘说,那多半跟徐公子有关。我又问她徐公子是谁,她说徐公子姓徐名毅,曾是参加过她们的诗社几次,是个很有文采的人,赵姑娘生前对他似乎有几分意思。不过因为这位徐公子已经娶妻,所以她们也没再怂恿二人在一起。”
唐昊闻言瞬间警觉起来:“明日一早就去调查这个徐毅!”
“是!”魏海和童义弘整齐应声道。
苏筱晴一直沉默地听着他们说话,听闻此言忽然插嘴道:“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