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伟康坐在轮椅上喘着粗气,手臂支撑在轮椅的扶手上,静脉突起,有力地曲张、收缩。
地面上散落一地的废纸和玻璃碎片,一束百合花被折断了胫脉,花容失色地躺在那里,似乎在悄悄垂泪。
小云飞惊恐地瞪着大眼睛,欲哭无声,他像一只病入膏肓的小猫,蜷缩在墙脚,稚嫩的脸蛋上五条血红的手指印像一条条刚刚被刮了骨的黄鳝,似乎还在扭扭捏捏地挣扎,渐渐由鲜红变成暗红。
黄妈惊慌失措地蹲在云飞的身边抹泪,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想要把他抱进怀里。身后,翟伟康歇斯底里地吼叫:“不准管他……让他去死……去死!”
黄妈的手臂就那样停在半空中,悲凉地看看身体抽搐的云飞,转而又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先生,她只不过是一个仆人,她得听从主人的吩咐,哪怕是滔天的罪孽。
她不明白翟伟康为何这般厌恶和憎恨自己的儿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翟伟康的残忍让这位善良而又无助的老人看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畜牲,不,在她的眼里,翟伟康连畜牲都不如。他不配披着人皮!
黄妈年纪大了,她已经经不起这样战战兢兢的折腾,若不是看云飞可怜,她宁肯回家种地,回家受儿孙们的冷眼,也不愿意伺候像翟伟康这样的主儿。
三年来,她算是彻彻底底看明白了,翟伟康是个疯子,是个没心没肺、没血没肉的魔鬼。他的自私、他的冷酷无情、他的变态、畸形心理和行为,都是不属于人类的!
黄妈的眼神由乞求逐步转变为鄙夷,转变为憎恶,她伸出手抚摸着云飞的身体,是的,她要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她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从一个**裸的小可怜,养成了会笑、会闹、会说、会爬、会走、会跑的可爱的生命,她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看他夭折!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永远别让我再看到这鬼东西!”翟伟康仰天长笑。此刻,他更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精神病患者。
黄妈抬头,凄凉地望着耿嫣的遗像,老泪纵横,哭诉着:“太太……您睁开眼睛看看呀!云飞就快要死了!您若是心疼他,索性带他走吧!太太……太太……”
翟伟康随着黄妈的哭喊声,将目光移至耿嫣的遗像,那冷漠又痛恨的目光让他不寒而栗,在耿嫣的面前,他是永远没有资格撒野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把耿嫣的遗像贡放在大厅最醒目的位置,也只有耿嫣的目光能让他收敛一点无理取闹的坏脾气。这会儿,他的身体开始瑟瑟发抖,内心像被无数条毒蛇在撕咬,在吸食他的血液,他渐渐瘫软在轮椅里,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挥挥手,说:“带……带他上医院……”
黄妈用衣袖抹一把鼻涕、眼泪,小心翼翼地把云飞抱进怀里,将信将疑地盯着翟伟康,挪不动步子。
“带他去医院……快呀!老糊涂了?还是聋了?”翟伟康猛然睁开眼睛,大吼。
对怒骂忍气吞声已经成为习惯,在农村老家的时候,就已经被儿子、媳妇虐待惯了,在这里算是好之百倍了,仅仅是怒骂而已。
所以,黄妈从不跟翟伟康计较,她相信因果报应,翟伟康已经得到报应了,或者,更多的报应还在后头;还有她那不孝的儿子、儿媳妇,也终究会得到报应的。翟伟康的怒骂让她警醒过来,云飞,这会儿更重要的是要挽救这个小家伙的性命,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黄妈随手抓起一条毯子裹在云飞的身上,急匆匆朝大门冲去。
拉开门,黄妈与王斌撞了个满怀。王斌一只手还停留在门铃上,一只手扶住脚步踉跄的黄妈。
屋里狼藉的场景一览无余,王斌皱紧眉头,轻声问道:“黄妈,这是怎么回事?”
黄妈抬头看着王斌成熟、稳重的脸,感受到了那种关切的目光,顿时老泪纵横,鼻涕眼泪一并涌出来,悲切哭诉道:“王先生,您可算来了……快,快救救云飞呀!”
王斌心中一阵酸楚,他的目光停留在黄妈怀中的云飞身上,那些血印触目惊心,云飞已经奄奄一息,目光木讷,没有丝毫生气儿。
他心里也开始憎恨武俊的残暴,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云飞有什么错?他不过是一个未经世事,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小树苗,怎么经得住这样的摧残?
他没有进门,从黄妈怀中接过云飞,说:“黄妈,您跟我来!”
黄妈总算找到了救星,心中也踏实了许多。这些年来,她一直觉得王先生是一个好人,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翟伟康若是没有他这么一个死心塌地的朋友,指不定成什么样儿了。
王斌转身对许宛然说:“许小姐,这里就拜托您了!”
之后,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电梯跑去,看着没有反应的电梯,王斌索性沿楼梯跑下楼,黄妈蹒跚地跟在身后,佝偻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一口气跑下了二十几层,在穿过大厅时,电梯才缓缓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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