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决定告诉他事实真相的,她认为自己没有权利对他隐瞒,他必须知道真相,只是时间和场合问题。至少,她得想出一个可以令他接受,又不至于太受打击的方式。这样想着,她就早早上床睡觉,她太需要补充睡眠了。
一天一夜,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和元气。她必须让自己从半死亡状态中活过来。勇敢而又真实地面对生活,也几乎是在此同时,她作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要照顾冯宝贵和晓菲的生活,让他们真正的幸福美满!这个决定是那样决绝;那样毋庸置疑;那样不容怠慢。她带着新生活的决心渐渐进入梦乡。
高翔凯在办公室凑合过了一夜,辗转难眠,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这些年的生活,不免心生悲凉!
从恋爱到结婚,黄娟似乎就没正眼瞧过他。自己这毫无背景的穷酸小子攀上了她这金枝玉叶,也难怪会招来白眼儿。
当初,他也一直认为在事业上多少能沾岳父大人一点光,而事实上那犟老头儿古板又守旧,压根儿指望不上他什么。也只有黄娟私下打着父亲的旗号托人走走后门,碍于老头儿的面子,这条路还真行得通。每次老头子都是事后方知,刚开始还大发雷霆地埋怨、指责闺女。
黄娟毫不示弱地反驳他:“爸,您也太古板了!现如今,还有多少像您这样廉政的人?您不帮助子女也就罢了,怎么还有权利指责我们?我宁肯没有您这个做官儿的父亲!”
老爷子被气得直哆嗦,悔过当初没有严加管教。日子长了,他退居二线了,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们怎样瞎折腾。
黄娟这些年的确在人事关系上没少帮他活动,但扪心自问,高翔凯还是对自己很自信的。这些年来,他并不是单纯地依靠关系攀升起来,更多的,他认为还是自己的勤奋和努力拼搏出来的。
他对黄娟已经够千依百顺的,他还真想不通黄娟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资本耀武扬威。
人就是这样奇怪,当你还爱着她的时候,咋看都顺眼;当你发觉自己已经不爱她了,再美好的记忆瞬间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咋看她都戳眼。
这个时候,高翔凯的眼前飘动的是黄娟臃肿的体型;“母夜叉”般凶悍的嘴脸;抹得像猴屁股一般难看的脸蛋;说话凶神恶煞的口吻;走路矫揉造作的姿态……
天啦,没有一样是好的,让他想起来就想呕吐。他终于明白,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经没有地位了,她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艺术系的系花。他们之间早已失去了爱情,婚姻也名存实亡了。
都说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贤慧的女人支持,可我高翔凯咋就没有这样的福份呢?
他的大脑里开始浮现身边的女人的身影,像电影片段那样放过去,一个接一个地在眼前飘散,在大脑里过滤。一会儿是秘书小马;一会儿是营销部的小李;一会儿是公关部的小邓……
总之,这些女人在他的眼里才真正称得上是青春如花。男人在寂寞的时候,尤其是在无所事事的状态下,是极容易浮想连篇、想入非非的。而许多平常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在这样的时候也变得清晰而坚定不移。
此刻,高翔凯认为,他的生命中应该出现另一个女人,来填补他爱情的缺憾,以及内心深处的空虚、寂寞;而黄娟已经成为他急于摆脱的累赘。
这样想着,到了这步田地,既然你黄娟撵我出门,我索性来个顺水推舟,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彻彻底底地搬出来,反倒落个轻松。他深入地了解黄娟的德性,她是个泼辣、蛮缠的女人,想要轻松地离婚,几乎没这种可能,她会死缠烂打地耗着你,非把你折腾得蜕掉一层皮不可。
所以,高翔凯并没有考虑离婚的问题。只是想把她搁置在一边,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痛痛快快地挫挫她的锐气。这也许是更加残酷、更加阴险的招数。当男人内心深处产生了报复念头的时候,心理也随之发生畸变,不可思议。高翔凯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甚至还有些自鸣得意。
下午,他给家里拨了电话,始终没人接听,他估计黄娟出门闲逛了,她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总以在街上招摇过市为乐趣,这就是她低级庸俗的一面。也好,这是一个好时机。高翔凯兴致勃勃地开车回家,搬走了必需的用品。他不打算再回那个家,即便黄娟跪下来求他,也坚决不回去。
夜里,黄娟回到家里,发现高翔凯像小偷一样搬走了自己物品,她恨得咬牙切齿,一口气砸光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好在孩子去了奶奶家,她不必有任何顾虑。
她在心中诅咒:“高翔凯,看来你是跟我玩儿真格的!哼哼……我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你这样的男人!当个缩头乌龟算什么?有本事跳出来,面对面跟老娘较量呀?我不把你折腾死,誓不罢休!你等着吧!”
砸累了,摔够了,黄娟一屁股跌进沙发里,感觉前所未有的迷茫、失落、寂寞……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知道自己要强的性格没几人能够受得了,而高翔凯对她始终是百依百顺的,这也是他唯一的好处。
而今,一切都改变了,他不再逆来顺受;不再纵容她;这对于她这个刁蛮成性的“公主”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让她有从高空中坠落的感觉,瞬间粉身碎骨,所有的骄傲顷刻之间都被人踩在了脚下,让她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其实,仔细想想,她是爱高翔凯,爱这个家的,但是虚荣心作祟,让她永远不会屈尊认输,她从来没有输过,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她一定要陪高翔凯玩儿下去,哪怕是拼了这条命!
拎出来一瓶红酒,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往嘴里灌,她已经在受到挫败之后变得疯狂起来。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畸形的刺激感,令她的血管充盈、扩张;令她的神经兴奋。她似乎已经不认识自己,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拼命地往她的身体里钻,扰乱她的思维;牵制着她的欲望;挑逗着她的灵魂。
一团烈火在她的体内熊熊燃烧,逐渐将她的理智化为灰烬。她提着酒瓶似哭似笑,迷离中剥光了自己的衣服,将红酒倒在身上,任由它在她裸露的身体上滑行,那种冷飕飕的感觉从肌肤表层浸入灵魂深处,她嚎啕大哭。女人,很容易在悲悯的时候丧失理智,对自己进行不可理喻的虐待……
她发誓:我要报复……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