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今日景略出征,现在应该在等你,赶快回去吧。”
“洛尘告退。”洛尘行礼后,转身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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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既望日,秦国辅国大将军王猛以燕国违背当日请兵诺言,不肯割让虎牢以西土地予秦为由,领兵伐燕。
秦帝苻坚亲自于灞上相送。
春日的清晨还有些许清寒,朝阳却显得格外明媚。
明媚的朝色里,十万秦军列阵以待,盔甲如银,红缨似火,气势滔天。
最前方的一骑黑马银甲,格外醒目,马是浑身黑亮、四蹄雪白的宝马踏雪;将是儒雅英武、雄韬武略的大将军王景略。
他身后是邓羌、杨安、张蚝等大将和十万铠甲着身,手握刀枪,肃严以待的将士。
苻坚钦赐御酒,对一身戎装的王猛道:“待卿凯旋归来日,朕再至灞上相迎。”
王猛领酒谢恩,郑重道:“荡平残胡,如风扫叶,猛定不负陛下所望。”英俊的面孔上隐隐闪过几分自负。
不远处的洛尘不禁微微一笑。
“必胜,必胜……”刹那间,十万银甲铁骑,齐齐发出震天的呼声,撼天动地,响彻灞上。
作为向导随军出征的冠军将军慕容垂内心复杂,这是去征讨他的国家,可也是去讨伐将他赶出家国的敌人。眼前的军队气势如虹,还有君臣一心的那两人……也许,他的选择没有错。
王猛上马,临行前看向洛尘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微笑。
洛尘亦朝他微微颔首。
王猛转身先行打马而去,银色浪潮滚滚相随,奔流而去,一道黄尘横贯半空,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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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送行之人相继离去,洛尘犹自站在原地,静静望着渐渐消散的烟尘,离歌亦静静跟随在她身后,看着走远的王猛,她心里滋味难辨,是恨是敬,莫可名状。直到苻妍走来方才打破了沉静。
洛尘转头,正撞上了苻妍复杂的眼神,是探究,是了然,是不齿,是愤怒……洛尘心下一凛,苻妍何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他拒绝了我和他的婚事。”苻妍开口道。
洛尘讶然,小阿耶拒绝了苻妍,她以为他会答应。
“你不知道?”苻妍冷笑一声,又道:“洛尘,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你小阿耶的感情并非是单纯的女儿对父亲的感情吧?”
洛尘的脸色瞬间煞白,像是被击中要害,忍不住后退一步。
苻妍的笑意更冷,声音里的嘲讽亦愈重:“果然,你们果然……哈哈,堂堂的秦国左相,竟然……”
“闭嘴,这不管他的事。”洛尘冷声打断笑得近乎疯魔的苻妍,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失了几分冷厉。
“哦?不关他的事,那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恬不知耻……”
“苻妍,你闭嘴。”离歌上前一步打断了苻妍,然后拉起面色苍白的洛尘便走。
苻妍看着快速离开的那两人,似是自语般的说:“樊离歌,吴洛尘她不是你的仇人吗?”然后,她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一缕很苦很涩的笑。那个人拒绝了父亲的提亲,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难过,她以为她不过是欣赏那人的才华和权势罢了。却原来,她已爱他这样深,她原以为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付出真感情,可是……竟然,真是有情难自禁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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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拉着洛尘走了很久,方才停下来。
洛尘脸上依旧一丝血色也无,苻妍居然知道,那别人……她心里似乎很慌张,又似乎一片空白。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她生了可怕的病,可是她无能为力,只是恐惧着担心着怕被抛弃……
直到一直拉着她走的离歌停下脚步放开她的手,洛尘才回过神来。然后她想起了这些时日离歌隔三差五毫不留情的冷嘲热讽,现在知道了她有这样不堪的心思,她恐怕更加不会放过她了吧。
洛尘微微咬唇,却瞪大了清眸看着离歌。没有了往日的清寒疏离,那清澈的湿漉漉的眸子,像极了被捕的小鹿,或者说是待宰的羔羊。
那分明的等待着受伤的表情,让离歌心头骤然一痛。她想起了那日萧逸对她说的话,他说:“洛尘不怒不喊,不哭不闹并不代表她不伤不痛。而最能伤她的便是离歌你,因为她在乎你,她真心将你当做朋友,你用来伤她的不过是她待你的情谊罢了。”她可真蠢,她自己痛了难过了,便那样肆意的去伤害洛尘,只因为她容忍着她,就像现在这样,她居然等待着她去伤害她。
“洛尘,你傻站着做什么?你昨晚一晚没睡,难道不困啊?”离歌貌似很无所谓的说。
洛尘紧绷着的神经骤然一松,离歌竟然没有挖苦嘲讽她?
“愣着做什么,赶紧回去睡觉啦。”离歌再次拉起洛尘便走。
洛尘看着自己被离歌拉住的手,还有些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