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子谬赞了。”
“只是……”他话锋忽然一转,让得蓝芮笑容微僵,“季某以为,最好的琴师,应当是能控其心神,心随曲而变,控其力道,力随曲而施。蓝小姐方才弹的那首《月长叹》,原本追求的是清雅微凉之意。但蓝小姐手法偏急偏重,当中甚至无意泄了妖力掺于琴声中……季某不才,不知是不是蓝小姐独辟蹊径,还是情愫有违琴意。”
蓝芮闻言,瞬间尴尬无语。聪明如她,自是听出季往郢是在怪她故意在董心缘面前显摆琴艺。季往郢无意与她纠缠,借口困倦,带董心缘回了房。
先前季往郢说了董心缘是他的内人,蓝芮却还是命人安排了两间客房。
董心缘沐浴完,坐在廊前吹风赏月。刚刚季往郢与蓝芮论琴之景在她脑中萦绕不去。她知道季往郢在护着她,她深觉温暖,但另外,她惊讶于季往郢竟是这般优秀,不仅貌如天人,武艺超群,还精通音律,她却连七色音律都分不清。
她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配不上他。
黯然回房,烛光下,她忽然看见墙边竟挂了一张古筝,却不知是蓝芮有意准备着嘲笑她,还是蓝芮真是爱琴,下人才在客房都准备了琴的。
不管如何,董心缘还是上前将那琴取下,坐在桌前欲要摆弄,与古筝互相对瞪了好一会儿, 却根本无从下手。她烦躁地挠头,随意挑起一根弦,偏发出甚为刺耳的声音,惹得她无奈叹气。
“你这是做甚呢?”季往郢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边说边笑盈盈地走进来,觉得董心缘为音律苦恼的表情甚是可爱。
董心缘嘟嘴不悦道:“你教我弹琴吧。”
“好端端的,为何要学这个?”
“方才看你评得头头是道,我心生不爽不行么?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个文武双全的人!”董心缘带着三分气恼七分无奈说。
季往郢对她的心情早有预料,上去抱着她柔声安慰:“你无需介怀这些,她们出身高贵,故而精于琴棋书画,比来比去,却只是失了气度。你有你的好,她们却是不行的啊!”
“我会什么?我只会舞刀弄枪,掌掌锅勺罢了。”
“那便够了!以后我们闲来无事便对对招,过过法术,你日日为我整顿肴馔,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董心缘想他堂堂天庭第一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高傲尊贵,现今却是为她柔声细语,唯恐让董心缘再有半点自卑或委屈,爱恋之深可见一斑,当下不禁湿了眼眶,只觉心里满满得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
董心缘不再执着,只是看这琴还是有些惦念,季往郢见她这般,便道:“不然我教你一首小调解解馋如何?”她一听不禁喜上眉梢。
季往郢先教她律吕,因为只是一时兴起,便也未深入解说,董心缘不住点头,却始终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他坐在桌前弹了一曲,曲子不长,调子略有些哀伤。
“这曲子名为《宣妃辞》,是古时凡界一位皇帝随性而做的小曲。据传,这皇帝有一爱妃名为宣妃,宣妃身染重病命不久矣,皇帝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离世,心中悲凄,取了琴随手就弹了这一曲,此后便不知如何流传于世了。”季往郢介绍说。
他让董心缘坐在他跟前,握着她的手带她弹了几次。董心缘觉得还行,便自告奋勇要自己试一番。季往郢退到一旁看她笨拙地摆弄琴弦,不禁笑着连连摇头。
董心缘记性虽不错,但弹琴不比舞刀弄枪,她记着位置却愣是弹不出该有的音色。几次下来她的耐心渐减,有些气恼。她习武多年,手上力气大,一时没能控制住,琴弦竟被她挑断了。断掉的琴弦两边乱舞,“啪”地一下甩在她手上,惹得她低吟一声, 手背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季往郢赶忙奔过去,见她受了伤,气得瞪了她一眼,董心缘只好讪讪一笑。
他用仙术为她治愈伤口,修长如玉的手指一点点划过血痕,所过之处的肌肤光滑如旧。
这不是季往郢第一次为董心缘治伤了,但这种触感还是深深牵动着她,令她悸动不止。两人相依相偎,姿势亲昵暧昧,董心缘渐渐觉得燥热,身体莫名骚动起来,她自觉羞愧,眼看着最后一点伤口也愈合了,慌张站起,一心只想快些离开。
却不想季往郢大掌忽地揽了她的柳腰,将她拉回怀里,趁她未反应过来,低头吻在她唇上。董心缘无法抗拒,伸手搂住他的脖颈,两人吻得越发缠绵热烈。
正是难舍难分时,季往郢忽然伸手解了她的衣带,董心缘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当下娇喘道:“天色不早了,季公子还是……还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季往郢含着她的薄唇邪魅一笑:“董姑娘此言差矣!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季某就这么走了,岂不是亏大了!”他忽地横抱起她,大步向床榻走去。
月色寒凉,红帐内却是无尽柔媚的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