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三,老夫子有个女人来找他
七七级中文系三班学习委员,人称老夫子的吴强是一个**前的老高中生,下乡之后不知为何并未吃过多的苦,而是被大队安排到了农村小学教书,后来又被保荐到了公社中学任教,同是知青的同学都羡慕不已,都说老夫子撞上了狗屎运。
恢复高考后,原本国文底子打得牢固的老夫子,以较高的成绩考取了吉城大学,在七七级中文系三班上又因其成绩好被选为学习委员,加之人缘好,为人谦逊低调,班上大家都喜欢他,由于年纪大大家都称他为老夫子。
至于老夫子的身世一直是个迷,老夫子也不爱对人说,同学们看着老夫子有些佝偻的腰身,有些花白的头发,都估计老夫子应该已婚,至于夫人为何人,有无子嗣,则没有人敢去问老夫子。
这天上古代汉语课,这是一门同学们最不喜欢的课,之乎者也弄的人头痛,诸子百家,先秦散文,总之一上课教授在上面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唾沫四溅,慷概激昂,同学们有的看小说,有的窃窃私语摆龙门阵,更加有大胆者埋头酣睡,扑鼾声此起彼伏,教授往往叹气摇头,连声训斥:竖子不可教也。
唯有一人上古汉语课聚精会神,一丝不苟的做着课堂笔记,每一次古汉语考试前,班上男女同学都派代表,轮流来借老夫子的课堂笔记本抄,反正只要是老夫子考试成绩优秀,班上同学们也差不到哪里去。
同学们在私下议论中,抑或从教授古代汉语的教授嘴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消息,老夫子都有可能是学校留校的尖子生,大家都恭喜老夫子,老夫子也喜形不露于色,大家也不知道,老夫子对于别人垂涎三尺的留校,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当时学校对于评选三好学生的硬指标,是每一门所学功课平均分数要达到八十五分,这对于文科学生来讲,可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指标,古代汉语,古代文学,现代汉语,现代文学,文艺理论,哲学,心理学,等等等等,平均每门课八十五分以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每一个学期,七七级中文三班上的三好学生中,一定少不了老夫子,除了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之外,还有是十块钱还是二十块钱的奖金,这在一个月几块钱伙食费的年代里,真的是具有极强大的诱惑力。
可是我们这位老夫子,每一次都主动将奖金上交给班长县委书记,要县委书记支援给家境贫寒的同学,班上同学们多次为之感动,尤其是接受老夫子馈赠的同学,对老夫子的高风亮节,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老夫子就成为了班上的国宝,有的时候,其影响力甚至超过了班上的万金油浪子燕青,这也是燕青感到十分郁闷的地方。
自己为学校,为抢救老师的婚姻,为了班上的集体荣誉,还有在金钱物质上的慷概付出,自己做了多少工作,竟然还不如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夫子。
燕青说老子省吃俭用,将节约下来的银子为班上同学做好事,人家说国家给你燕青发了工资,你理当拿出来共产,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下一个月国家又给你发钱了,有什么值得吹嘘的,每每听到这些话,燕青都感到有苦说不出来,打落牙齿只有自己往肚子里吞,为此燕青慢慢对老夫子有些羡慕嫉妒恨起来。
这堂古代汉语课下课之后,教授命老夫子随他一起到教研室去,负责将同学们的测验改出来,老夫子依旧喜形不言于色地捧着作业本,在教授身后屁颠屁颠的跟着去到教研室,大家对此都已经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有啥不习惯的,只是想着老夫子在改测验题时少扣自己一点分。
燕青赶紧溜出教室,想走到万年青丛中,忙里偷闲抽上一只烟。
这时一位外系同学走到燕青身边说:请问七七级中文三班的吴强在吗?
学校门口有人找,我刚返校是遇见,她叫我顺便给带个话。
燕青来了情绪,忙扔了烟头,说:是谁找吴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老头还是老太太,姑娘还是大嫂。
那个外系的同学想了想,说:是一位女的,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好像是农村妇女,怎么,你是吴强吗?
燕青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声说:我不是吴强,我是吴强的同学。
那位同学说:反正我把话带到了,你不是吴强,请你把话带给吴强,人家可还在校门口等着呢?
燕青四下里看了看,见没有人在听自己和那位同学谈话,于是说:好吧,算我的,我一定会把话带到,说完一溜烟朝学校大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