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等了多么久的消息,我也多么想在死前最后看一眼亲爱的妹妹,可是,我已经不算聪明的头脑告诉我,绝对不能接受。
那男人不会让我和妹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的,而且就算有,就算我告诉青离不要为我考虑,自己能逃跑就逃跑,她也笃定不会听的,只要她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答应那男人的任何要求,只要他肯放了我
从小,我就是妹妹的累赘,像风筝上的细线,束缚得她不能展翅高飞。
以前,每当我这么说,她总是笑着回我,傻姐姐,没有你,我像断线的风筝,飞是飞得高了,可要飞到什么地方去呢
但现在,我的泪落下来,这根线已经不再被抓在喧嚷而快乐的小童手中,而是缠在了狰狞的老树枯枝上那,就该是它断掉的时候了。
意识渐渐模糊,腹中难忍绞痛,大颗的汗珠滴入香墨,溅起圈圈涟漪。
我用最后的力气,写着给妹妹的信。
男人在旁边看着我写,假意说什么要是真的难受就停停,反正改天还有见面的机会,但我能看出来,他对我描写的幸福生活非常满意,因为只有这样,青离才会更加担心我受到打击和伤害,从而受他辖制。
但是,打击和伤害这种东西,除非一个人能傻到被假象蒙蔽一辈子,否则,都要面对,不是吗
于是我淡淡笑起来,在信的末尾,用尽全身力量,按下了那颗朱红的押字,只不过,是倒着的。
以前,她说过,如果自己已经感到基本没有生还的希望的情况下,她会给楼里一封这样的信,那信的内容不重要,因为有可能是在人监视之下写的,但妈妈看了,就知道要好好照顾我。所以,每次见到她的来信,我都冲上去先看了信尾,放了心,才从头阅读。
凭着她的机敏和自我保护,我从来没有真正收到过她倒盖的押字,却想不到,这暗号居然有反着执行的一天
当这封信沾上妹妹的体温时,我应该已经冰冷得像这面铜镜一样。
不过,以卑劣的男人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来细查我的死因,只会以为是暴病身亡。
他也许会惋惜失去了好的筹码,但更大概会自作聪明地想法挽救,例如用我的押字继续炮制我还活着的假象。
但以妹妹的聪明,不可能不明白的。
这是我们姐妹的默契,要联手将他蒙在鼓里。
然后,我会在天上看着,柳不恕最犀利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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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的一声,菱花镜掉在了地上。
我也感到最后一丝生命力,游离出这残破的躯体。
青离,这是我这个没用的姐姐,最后送给你的东西。
请原谅我的软弱和愚蠢,从小到大给你带来诸多牵累。
现在,像一只翱翔的鹞鹰,而不是牵线的风筝那样,自由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