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的魏府挑灯照明,下人们忙作一团却都尽量压抑着声息,有几分诡异。南宫博独自站在园中一角,仰望天色,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兄长,宫里传来消息……”弈兰走向他,悄声在身边说了几句。南宫博默然半响,只说道:“告诉下面准备好,我们不等了。”
弈兰诧异问道:“这个时候走……你不看到最后?”
南宫博淡然一笑,眼角的胭脂痣依旧有几分妖娆:“不必了。现在的情形,已经能猜得到最后……何况,我们已经耽搁得够久了。”
弈兰了然的点点头:“那我去准备。”
南宫博忽然拉住弈兰,轻声说道:“小妹,你辛苦了。”
弈兰笑道:“我自己倒不觉得如何辛苦。只是……如今一想,倒觉得十分有趣。”
“那以后,我们就只做有趣的事情。”南宫博安抚的拍了拍弈兰的手,转身离开。
弈兰怔在原地,似乎有些担忧。
***
“父亲,下面的人回报说左帅府有异动!”魏雁辉匆匆走进书房,大声禀报。
魏列夫面色沉静,斥道:“慌什么?你不能自己处置么?”
魏雁辉眼睛一亮,连忙道:“儿子这就去准备!”他虽然已近而立之年,但官职乃至升迁全由魏列夫的意思决定,连平日公务也要事事回报。只有两次出征时能摆脱父亲掌握,有了些自己的主见,因而魏雁辉总觉得自己的才能能发挥在战场上。
“慢着,让南宫博兄妹陪你去。”魏列夫补上这句,顿时让魏雁辉不满起来:“为什么又是那小子?他们兄妹一对阴阳怪气的。我看不惯这样的人,不必了。”他大步走出书房,外面立时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快,给三公子备马!”
“叫御林军白将军和王教头!”
这大概是雁辉第一次反驳他。魏列夫摇摇头,他深知家族如今的势力不过全靠他的荫蔽。长子多病早逝,次子鸿光颇有城府,他才比较放心,安排到冀州做个有实权的封疆大吏,也能照应京中。而雁辉,太过轻浮急进,不得不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希望能够有所长进……
罢了,已经等不得了,如今身家性命全在此一搏。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就放手让他做一次吧。
这念头一转而过,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陆明峰,也是雁辉这般年纪,却那般沉稳果决。当日在朝堂之上针锋相对,下朝之后却依旧温文尔雅,可见颇有城府。幸好他下手早……幸好未及陆明峰羽翼丰满,不然……
他又想起李宛,回报说已经中了毒箭,估计也难活命。魏列夫暗叹,李宛,不,陆婉贞较之其父果决有余,沉稳不足——若她能隐瞒住身世,再暗待几年的话……魏列夫不禁打了个冷战,想起在琼林宴上初次见到李宛时,那漆黑的双眸中锐利的光芒。也从那时起,魏列夫就知道了,此人必须尽早除之。
亥时的更子敲过,魏列夫推开房门遥望月色。陆明峰,有女如此,也是可敬可叹了。
然而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魏列夫这么想着,心中却未见得轻松。他转过身准备回房的时候,园中有人叫道:“魏相留步!”
是南宫博,这里只有他一人会这样称呼他,也只有他如此神出鬼没。
“何事?”
南宫博从对面的假山石上一跃而下,轻盈落地,月白的衣襟随之飘起。夜色之下,那张俊美得几近妖艳的脸上神色莫变,只有声音清冷依旧。
“是您让三公子带人去的左帅府?”南宫博问道。
“出了什么事吗?”魏列夫直截了当的问道。
南宫博眯起眼,说道:“的确出了几件大事……”话音未落,远处的夜空中忽然发出一声异响,一朵灿烂的红色烟花骤然绽放。
“这烟花……”魏列夫喃喃自语,他没记错的话,之前的围猎场中李宛和梁振业曾以此为信号。
再迟些就好了。南宫博看了看天色,还未到子时。
“到底出了什么事?”魏列夫重新问道,眼中有几分生冷。
“第一,宫中传来消息:萧妃自尽,皇帝失踪。”南宫博顿了顿,续道:“第二,左帅府刚刚杀出一路人马,为首的是自称奉诏讨贼的梁振业,与三公子带的人交了手,三公子不敌,受伤被擒,这路人马已经打开了西城门,迎了城外留守营的勤王军进城。那勤王军打出的旗号是——李。”
魏列夫脸色惨白一片。
南宫博微笑说道:“李宛没死,她和梁振业里应外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