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见她仍低头不语,便转身就走。
就在他走出门口时,传来木槿的声音,“夫君,万事小心。”他嘴角一勾,轻快地往大门走去。那青衣侍从已将马匹牵来,候在了门口。他飞身上马,与那侍从绝尘而去。
木槿望着消失在门前的白色背影,决然一笑。
红雨伺候她梳洗过后,便吹熄烛火退下了。
木槿佯装闭眼,耳朵却仔细聆听着。她听到红雨房门关上,又窸窸窣窣上了床,一会儿就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这时,她缓缓睁开的眼睛如夜间捕猎的野猫,闪闪发光。她翻身下床,利落地穿上黑色夜行衣,并将所有发丝绑了一个简单的马尾。
准备好一切,她翻窗而出,几个起落便飞身上了屋顶。
她估摸着时辰,这会儿西门枫应该不在妙茗坊,虽然他产业多,此时应该回西门府了。于是,木槿施展轻功,往西门府飞去。
一路畅通无阻。
快到西门府的时候,西门枫的暗卫发现了她,“来者何人?”
“是我。”木槿自怀里拿出一枚铜牌,甩向为首的暗卫。
那暗卫稳稳接住,一看,随后拱手道,“是槿姑娘。”他将铜牌送回给木槿,单手做了一个手势,暗卫齐齐退下,消失的速度跟出现的速度一样快。
“多谢铁大哥。”木槿对他微微一笑,往西门枫的吹雪居而去。
吹雪居内仍有烛火。她落于吹雪居前,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
西门枫怎么处理账务,似乎是早已知晓她要来,头也没抬,也没有看向她,等她开口。
木槿直奔主题,对西门枫说道:“我来跟你谈一笔生意。”
西门枫勾了勾嘴角,仍没有答话。
木槿上前一步,继续说道,“一笔大生意。”
西门枫邪魅一笑,终于挑眉看她,“哦?是什么样的大生意?”
“莲家。”她从怀中取出一份包裹,包裹用牛皮纸包着,并上了封。“这里是造船的图纸,莲家造船的秘籍。你只要有了它,二十艘商船算什么。”
西门枫的眼里渐渐有了兴趣。“那么,得到它的条件呢?”
“第一个条件,联合石家,向莲家施压,让莲家永远也翻不了身。”木槿冷清地说道。
“这么说来,石家的那几条商船是你动的手脚了?”西门枫伸出右手,一叩一叩地敲打着桌面,见她并没有否认,“刚嫁到莲家去,就下这么狠的手不好吧?”
“你知道为什么。”木槿更冷清了,脸上像覆盖一层冰霜。“第二个条件,”说着她顿了一下,脸上的冰霜渐渐融化,“我要赎回我的女儿薄雪。”
“哈哈哈哈……”西门枫大笑起来,手上敲打桌面的动作也停止了,“不错,不错,总归是我西门枫**出来的人儿,居然敢跟我谈条件。”
木槿抿紧了唇,身体绷得紧紧的,生怕谈砸了这生意。“主子,我知道你把我嫁入莲家,并没有舍弃我这颗棋子。把那卖身契交给莲心,只是一个幌子。你知道真正牵绊住我的是什么,所以,你留着薄雪。而我也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二十艘商船的聘礼只不过是你想得到的冰山一角而已。”
她刚开始是不完全知晓西门枫的用意的,直到在莲心的房间看到造船的图纸,她思前想后,心中的疑惑顿然揭开。
她跟在西门枫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晓西门枫是彻彻底底的生意人。生意人做生意,必定要把利益最大化。
西门家的产业多而广,甚至都做到了皇室内部。就因为他跟皇室中人都交好,而东南沿海的造船业一直被莲家垄断,朝廷早就想把造船业据为已有,只是莲家软硬不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朝廷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下手而已。
如果西门枫拿到造船图纸,搞垮莲家是迟早的事。而朝廷也达到了他的目的,西门家本就与朝廷密切联系。
最重要的一点是,西门枫早就知道控制薄雪才是牵制她的唯一途径。自从薄雪三岁时,西门枫就把薄雪从她身边带走,转送到别院收养,作为她为他办事的人质,那个别院,她至今找不到在哪里。
虽然说,她的命是西门枫给的,她也时刻记着西门枫的再生之恩,只是,十年来她的付出,仍捂不热他的心,他的心是铁做的,他的手腕也是生意人的铁杆手腕,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他的做法,终究是冷了她的心……
西门枫走到木槿身前,指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指将她的下巴稍稍抬起,仿佛不曾认识她一般,一双凤目对她仔细端详,随后视线一直往上,直直地望进她的眼里。
一片冰凉……
他眸光骤冷,冰凉的指尖拂过木槿柔软的红唇,“你这么聪明,我还真舍不得把你走啊……”
他说罢转身走回书案前,再不看她一眼,边翻着手边的账本边说道,“这几日莲家少主怕是分身乏术,不着急。你说的条件容我再考虑几日,你先去西郊的柳叶居看雪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