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照旧跟着邢国义奔波,下午他被拉回警局内召开会议,外勤方面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思前想后,我还是再次回到商业街——几年侦探生活,让我变得很在意细节,经验告诉我比起靠不住的推测,细节往往更能帮人推断出事物的本质——我们一定漏掉了什么细节,一定还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真有趣呢,同意的想法,当它来自于林伏逸、来自于别人的时候,我非常的抵触,但自己遇到相同状况时,却毫不在乎的说出了同样的话呐。
我摇摇头——别再胡思乱想些无关紧要的了。
重新拾起目光,眼前左边是陈东明死去的酒店,右手边是颜馨梅与林萱木不幸丧生的商城。这一刻,简直就如同电子游戏中的分支选择环节,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我有这种预感,这一刻的决定很重要,而这预感对我的感觉就像是过去众多不详的预感……
‘十字锁’和‘消失的三小时’。
我在街道上踟蹰少时,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迈开步子,疾走至酒店楼下,推开玻璃转门,进入了十字锁之内。
第一天的调查后,仔细想来,之前认定没有人能从上面下来,或是从四楼直接跳下离开的原因都太不严禁,有必要重新调查了一遍。说干就干,我立刻要来酒店总钥匙串,楼上楼下的搜索起来。
可随后的时间里,调查进行的让人异常消沉。酒店有九层之高,我从四楼直到最上面的九楼以及楼顶,二楼及以下,每一层的十五十六号房间都不放过,一层一层的查看。开始还好,到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多么大的一个劳动量,体力的消耗实在太大,进行越发缓慢不说。调查起来也是各种费时费力,每进一个房间都得先看下有没有人住,有人的话还得花半天时间沟通解释。结果跑过七层楼的时候我已经身心具疲,在酒店走廊里一趟,也懒得管有没有人经过,一丝肌肉都不想动了。
约莫休息了一刻钟,我坐起身来。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果然还是回现场看看,最有可能找到线索的莫过于现场。
于是回到315的房间前,跨过黄线,进屋之后,又是向后一仰,躺在了床上。
…然后又过了一刻钟…
翻床、扯抽屉、扒地毯,再次起身后,一口气重新搜查了一遍房间,屋子里一点地方也没有放过。我甚至把床铺的被芯从被套里扯出。用手比着,抵在棉被上划动,靠着触摸感一寸一寸摸索。看是否能找到什么东西隐藏在里面。行动几都如此,彻底的找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第一天以外的新线索。
唉……
我走出屋子,打算去隔壁燕宁的屋子再瞧瞧看。转身走了几步,插入钥匙却发现打不开门锁。我皱着眉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站在316的房间前而不是314。疲惫下脑袋都迷糊了。
我刚想离开,转念一想,还是再次回过头,打开了316的房门。
脚下的占据整个房间的地毯,一半藏在床下,一半露在外面,外露的那侧边缘有两个圆柱形的印记,圆形内地毯毛都压扁了,似乎曾经长时间放过什么东西,但最近被撤掉了。这个早在首次调查当天就发现了,我自然有些在意,但当时用手机照明看向床下,什么也没有。
这次我一上来便靠着蛮劲挪开床铺,地毯全部暴露在视野下。
依旧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地毯很干净,没什么灰尘。不过除去一进屋就见到的两个圆形印记,在挪开床后,又见到了两个,看形状大小,刚刚好是眼前这张床的大小,也就是说最近这张地毯被移动过。我心里一紧,二话不说,扯动地毯的边角,把这地毯真正意义上的翻了个底朝天。
但是几分钟后,什么新线索也没有发现,依旧只是这张又大又重的红地毯。
完全是无头苍蝇一样地毯式的搜查,仔细想来,我根本就是怀着买彩票的心情,暗暗祈祷着能发现什么启发自己的东西,现实世界里的调查就是如此笨拙,但这些事总要有人做,笨拙的工作常能带来无比重要的线索——但如今的现实是我连个毛都没看见。我泄气的坐在被我搬得七扭八歪的床边上,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好。
一个被通缉的人为何会突然死在酒店里?
说来,被通缉的人又是怎么混过众多耳目住进酒店的?
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一想实在奇怪的很,不行,越想疑点越多,越想脑袋越乱,我甩甩头,颓唐的弯腰耷臂而坐,不禁叹了口气。
浪费了整个下午的时间后,天色已晚,屋子的墙壁上已经罩上了黄昏时才会有的蜡黄色。地板上已经映出我的影子。
忽然,我的肌肉猛地绷紧了——在太阳临退去的最后一点光辉下,地毯杂乱参差的毛绒中,闪着星光般的亮点。我瞪圆了双眼,几乎是扑向了地毯,整个人趴在其上,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扒出那点光。那点星光的源头小的可怜,要用两指拈起。把它几欲贴在眼睛上才看清——那是一小块玻璃碎渣。
操,中彩票了。
我迅速赶回警局,警局内,在大群穿着制服的人身旁小跑穿过,在邢国义的房门前推门而进。邢国义正对着手里的一对文书发愁。抬眼一看见我,扬扬眉毛:“是你啊,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监控录像!我们拷贝过来的监控录像在哪里?!”
“证物保管室。”邢国义带着这不理所当然的么的疑问表情对我说道。
“我得看看酒店的监控录像!”
看得出邢国义有很大的疑问,但不愧是当机立断有真才实干的干警,分得出轻重缓急,立刻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走在前头:“跟我来。”
两人步履踏踏响彻在走廊间,接着砰的一声,南刑警的办公室门被邢国义推开。里面南刑警双腿伸直了搭在桌上,后背深陷在椅子上。满面的颓色,眼皮耷拉着,一副要睡着的无精打采的模样。门开后,南刑警身子没动,只两只眼球转向了我们,表明他现在其实无比清醒。
他并没有站起来的打算,依旧是身体已经瘫了似得丝纹不动,这次只有嘴动了:“哟,老邢,干嘛?”
邢国义权当没看见,只说正事:“南哥把资料保管室的钥匙给我,记得是在你那里。”
南刑警没有反应,呆了十几秒。
接着才慢吞吞的收起双脚,打开抽屉翻了一会,丢过来一串钥匙。邢国义颔首示意,没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我们很快知道了酒店监控室的硬盘,之后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接在电脑上,找出了里面的录像。
我不惜花时间重头看了一遍录像,我几乎是一分钟不漏的重新看到案发的早上。
“果然是这样……”
看着我又兴奋又凝重的神色,邢国义却皱着眉,依旧满脸的不解。
十几分钟后。
阴暗的审讯室里,没有开窗,只一盏似乎只会出现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灯泡掉在天棚上,光线微弱且昏黄,气氛阴沉紧张。
但似乎这紧张感紧我一人有,对面的混蛋看起来却放松的很,十足吊儿郎当的模样,似乎还有这一股淡淡的愉悦,完全找不到一丁点的惧意。配上他那猥琐的样貌真是让人火大的家伙。
审讯室单向镜另一半的邢国义一定在看着我,我咽了口口水,心想差不多该开始了。
一开口,我用冷的连我自己都有点惊讶的口吻问道:“酒店里的保安,跟你其实是熟人对吧?”
镜子外的众人闻言都是莫地一惊,胡旭日更是猛地双眼上翻的,在进入审讯室后第一次看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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