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拽出睡衣,一边出于防备多看了几眼房间,才有些忐忑地走入浴室牢牢地关上门。
说句老实话,她没有想到拉那小提琴的人会是逆卷修。
本来还想交个朋友的···这么看来是没辙了。
她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气氤氲着她脸上微微的红晕。她眼神迷离地看着手腕上细小的浅印,清冷的眸子抹上一层阴影。
反手带上浴室的门,夏野泠感觉浑身清爽。她扯了扯有些短的睡衣,那是一件黑色的过大的T恤,上面印着大大的Scarborough Fair,正打算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却猛地僵住了。
安然地躺在她床上的正是逆卷修,那个她自从进了逆卷家就没听他说过话的大睡神。
“修先生?”
她轻声叫道,虽然她不确定他带着耳机能不能听见。
“吵死了。”对方淡淡地开口,连眼睛都没有睁一下。“我只是在睡觉。”
嗯,在我的床上睡觉。
她满脸黑线地眨了几次眼,然后转身叹了口气,心想那你就睡吧,我自己去打地铺。
逆卷修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那女人回他的话,费力地睁开一只眼。地上铺了几条薄毯和毛巾,似乎那个女人准备睡在地上。夏野泠就站在门边,举着手似乎打算关灯,黑色的T恤刚好盖过大腿根。
“你···”低沉的声音传来,让女孩指尖一顿。
“穿成那样是打算勾引我吗?真是不要脸的女人。”冰冷的美目闪过一丝诧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跑到别人的床上睡觉的人应该先考虑一下这话对谁说比较合适。”她‘啪’地压下灯的开关,屋子里顿时一片黑暗。
“这整幢房子都是逆卷家的,睡错床这种事情根本无所谓。”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夏野泠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她现在无心去欣赏。
她闭上嘴,黑暗中踩到了自己的'床'跟前。终于躺下来,她放松地把脑袋往后一放,然后后脑勺重重地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疼···”她捂着被磕痛的头微微地皱起了秀眉。
忘记拿枕头了。
就是这样,在静静地坐着思考了五分钟之后,夏野泠决定冒险去床上拿一个枕头下来。眼睛已经基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她起身轻手轻脚地摸索到了床边,扯着手边的一个枕头就是一拽——然后狠狠脸朝下地栽到了床上。
“你这家伙···”她听到身边的声音慵懒地响起,蒙住的脑子瞬间又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她刚才明明只是拽了一下枕头,结果一股巨大的拉力反而把她扯了过去。
“居然还恬不知耻地爬到床上来,真是个变态。”逆卷修的声调染上了几分戏谑,成功地挑起了少女眼底的一丝愠怒。
“修先生,我只是过来拿枕头的。既然你不肯给我,那就算了。”似乎完全没有被他的言辞撩拨到,她的声音里甚至连一丝羞愤都听不到,只有无止境的平静和漠然。泠翻过来,动作迅速地准备起开。
“吵死了,区区一个饵食。”一只冰凉的手准确无误地圈住了她的纤腰,猛地将她斜着往后一拉。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抗就以一个别扭奇怪的角度挨到了逆卷修旁边。
“别动。”吸血鬼的夜间视力极好,就算屋子里没有光他也能够看清她后颈上光滑的皮肤,炙热诱人的血液在那苍白的肌理下滚滚流淌。被他禁锢住的女孩也就真的没有再动,却没有丝毫正常女孩应有的害羞反应,和他一样冰冷的指尖就停在了刚才要掰开他的手的动作上。他的手从她的腰滑上脖颈,轻轻拂开挡在侧颈上的青丝。
说实在话,獠牙刺入肌肤的时候,泠还是忍不住因为疼痛颤了一下。
那个感觉,竟和刀架在脖子上十分相像。
獠牙的冰冷,血液从身体里被抽离的异样感,柔软的皮肤被生生刺破的痛感,硬是被她倔强地锁在了紧咬的牙关里。空气里凝结着血的腥味,鲜红的液体仿佛暗夜孕育出的花蕾。
直到过了漫长得仿佛几个世纪的时间,连她的意识都开始逐渐模糊,逆卷修才满足地舔了舔薄唇,放开她。
“你身上唯一有价值就是你的血。”他戏弄地在她耳边似笑非笑地留下一句话。
“吸完了的话可以放开了吗?”清冷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却依然冰冷得仿佛腊月寒冬的飘雪。见他放松了力道,泠也顾不得晕眩的感觉,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逆卷修悠闲地翻了个身,修长的手指穿过蓬松的卷发撑在额头上,深海色的眸子撇向她瘦削的身形。
“请便。”
她单手捂着细颈,没有回头。夜风撩起长帘的一角,一束柔软的月光潜进来,瑟瑟地轻吻着她的乌发。
等她再把视线放回床上的时候,逆卷修已经消失了,他刚才躺过的地方遗留着一片没有温度的月色。她终于强撑不住,只感觉脚下一软,整个世界便再次被黑暗拥抱。
你问我的愿望吗?
让我死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