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静谧得仿佛万物都被伸手掐住了喉咙,发不出一点声响。水晶灯华美的折光幽然地落在夏野泠的眼角,清晰地镌刻出她略微颤抖的长睫。
“信上说,夏野遥香死了。”
这句话犹如在屋子里放了一颗响雷般突兀,有谁加大了嘴边戏谑的弧度,有谁睁开了慵懒的眼眸。
女孩好像猛地晃了一下,冰蓝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正慢慢碎裂。她眨了两次眼睛,随即直直地盯着怜司。“能给我看一下吗?”她静静地问。
对方伸出手臂,允许她从指尖里抽走了那封信。泠举着那飘然的信纸,忽然感觉那轻如羽毛的物体落在自己手中却有千斤般沉重。她逼迫着脑袋运转起来,艰难地咀嚼着那熟悉而华丽的字体中的噩耗。
这是夏野先生的字。
他似乎直接略过了繁缛的嘘寒问暖,许是无心再写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那复古有力的字迹毫不避讳地写出了:遥香死了。
他草草地描述了自己女儿死于火海的前因后果,最后的语气里透出浓浓的疲惫。结尾他恳请着逆卷家允许夏野泠回来参加夏野遥香的葬礼,沉重的盖章用鲜红刺目的印记封住了泠的最后一点希望。
她死死地看着那张已经被捏皱的纸,食指的伤口隔着包扎的纱布再次透出一丝赤色,缓缓地弥漫在空气中。
“阿拉~夏野遥香是泠酱的妹妹吧~这么小就死了真是可怜呢···”礼人的笑声传来,女孩的身躯微微一震。“是怎么死的呢?~”
“是火灾。”怜司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逆卷修,后者仅仅是睁开了另一只眼睛,盯着天花板。
“我要去参加遥香的葬礼。”泠轻晰地说道,面色比刚才还要苍白了几分。
怜司皱起眉,冷冰冰地道:“不行。历代新娘候选人没有一个进来后还从这个门里出去过。”
泠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很明白,他们之所以都会在这里,是为了看到她自命清高的伪装崩裂堤溃的瞬间。
向来对他们的挑逗和暴行冷冰冰的女人现在必须要低头腆着脸来求他们,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求你了。”
泠低下头,一丝不苟地直直盯着地毯道。
“我拒绝。”逆卷怜司似乎不打算有丝毫的退让。“而且,求人是这种态度吗?”
“那,怜司先生要怎样才会让我去呢?”她抬起头,清丽的脸上显出一丝疲惫。
“那要看你怎么才能说服我们了。”怜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余音盘绕在空旷的大厅里。
果然,连死神都没有留给她保留尊严的机会。
她是被命运作弄的人,一次次地自以为守住了什么,然后一次次地失去。
“喊着救命哭出来的话说不定本大爷会同意啊。”余光里闪过逆卷绫人不羁的神情;
“如果拿身体交换的话我会考虑一下哦~”耳边萦绕着逆卷礼人戏谑的笑声;
“哭出来吧,泠。那样的话,泰迪一定会高兴的。”眼前是逆卷奏人嘴边诡异的弧度;
楼梯口的逆卷昴这个时候却消失了踪迹,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兴趣。
只有一个人,还什么都没有说。
女孩把目光转向一旁的男人,格外苍白的面容映在灯光下,像是没有灵魂的精致人偶,除了眸子里点缀的那一抹哀伤,还有不易察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