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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曼珠沙华.(1/2)

    日光倾斜,渐渐暗淡。

    这一天似乎就要过去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夜光就要占领所有的疆域了。只是,眼下最可怕的事,却不是未知的夜幕将要降临。

    许多人,置于玉隐仙山之中,皆目露惊色,久久不能自持,因为他们刚刚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如梦似幻而来。

    忘尘宫的尘儿姑娘,说,他们中毒了!

    现如今,周围已经从刚刚的哗然惊叹,皆转为眼含期待了。没有人在敢说话,他们想听着尘儿姑娘给他们一个解释,他们中了什么毒?又是怎么中的毒?难道是忘尘宫给他们下毒了?可是尘儿姑娘又怎会告知他们?是什么人这么有本事,竟然让在场之人全部中毒?

    这一系列的疑问全都涌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就像扎在手心里的一根刺,只想着赶快拔出来,省的夜长梦多,坐立难安的。

    当然,他们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如果他们真的中毒了,可有解法?

    谁想死?谁都不想死啊!

    夜风漂浮,朦朦胧胧,在这夜昼交替之时,灰色成了世间的主流颜色,然而有一种颜色却比这暗灰之色,更为刺眼,夺目。

    满山遍野的曼珠沙华,正在竞相开放,妖红如血,亦真亦幻。它们好像在放声歌唱,又好像在哀鸣啼哭,花开的范围好像又庞大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夜幕降临,朦胧的雾气都退却了,所以人们看的更真切了,原来这漫山遍野,竟全是血红的曼珠沙华。

    “尘儿姑娘,你说我们中毒了,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不适啊?”人群中有一个人提出了疑问。

    “是啊,尘儿姑娘,这中毒,可得有中毒的症状啊。”另外一个人也随声附和道。

    尘儿也不生气旁人不信她,只是淡淡的说:“大家请看一下自己腋下的中极穴,是不是变为了青灰色。便可知晓。”

    在场之人,听到尘儿姑娘如此说,当下却没有一个人急于去验证是否如实。

    因为……因为,这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吧!当下虽然夜幕即将降临,可是这在场的毕竟不光是大老爷们,那还有好多姑娘家呢,这么多人在,如今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如若当众脱衣,查看自己腋下,岂不是太……太不雅观了!

    正当众人正在踌躇之时,有一个人却率先发起了号召。

    “切!不就脱个衣服嘛,一个个大老爷们还怕看啊!我先来,不就看看胳肢窝下边么?反正我前日才把腋毛剃了!”

    此话一出,许多人都被此人的气魄给惊呆了!

    更有一些女子,连忙掩面,更有夸张的居然还发出了阵阵惊呼!

    比如说咱们这边的雷大小姐,已经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开始骂人了!

    “喂!姓水的,你到底有没有羞耻之心啊?这么多人在,你还真脱啊。你那臭皮囊,休要污了本小姐的慧眼!”原来要脱衣服的人,正是水帘殿的掌门,一直跟雷大小姐作对的水御寒。

    “嗨,我就脱了怎么啦?隔这么远还有花挡着,怕什么呀?你不想看不会不看啊?难道是你眷恋我的美色,就是想偷看我不成,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水御寒一听雷缙云对他放声大骂,一时又来了兴致,开始跟这丫头唇枪舌战上。

    “你….你…你真是臭不要脸!不可理喻。”雷缙云说着赶紧捂上了眼睛,低下头不看。其实说起他们确实隔着一段距离,不过真不算远,这只要不近视还真看的真真的。雷缙云好歹算个黄花大闺女,反应这么大也在所难免。

    “雷小姐,您就捂着眼睛待一会吧。我不脱总得有人要脱,我看一眼确定了也好准备应对之法啊,您就原谅在下确实是贪生怕死的俗人一个,原谅在下吧。”

    水御寒虽然嘴上说着抱歉,找了诸多理由,手却也没闲着,变说边脱。

    其实大家还是希望水掌门赶紧脱吧,别废话了。他看了大家也好知道什么情况啊,其实都想脱啊,只是在这种传统的年代,露个脚指头都有可能被认为是臭流氓,别说还要脱衣服看腋下?只是像他这么放荡不羁的,怕是再无第二人了。

    “天呐!还真有!”他们这边各怀着心思,水御寒那边已经看完了。并且还把看完的结果宣布给大家。

    这下人们都恐慌了,再也忍不住了,还是脱了看看吧。

    “你们….你们干什么?啊!!赶快穿上穿上!!”雷缙云一听水御寒的验证结果,当下也是慌了,猛地把手拿开,睁开双眼,就想质问他,结果刚把目光放到对面去…….

    现在已经不止水御寒自己了,一堆大男人全都脱下半截衣服看自己的胳肢窝,好生壮观。不过这对雷缙云来说,可是个不小的心里阴影啊,她现在内心几乎是极度崩溃的。

    “完了完了,我的也是青灰的!”

    “完了完了,我也是。”

    “天呐,我可不能死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儿子。”

    大家全都开始说着自己的验证结果。没想到这么多人,竟无一例外,全部中毒了。更有甚者,知道这个消息,居然还掩面唾泣起来。

    “大家稍安勿躁啊,既然尘儿姑娘知晓大家中毒之事,就一定要解决之法。”周潮声适时的安抚着在场之人。

    “对对,尘儿姑娘一定知道怎么办!”

    “尘儿姑娘,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一时之间,大家竟然都由刚才的半信半疑,变得深信不疑了。此刻全都哭爹喊娘的求着尘儿救他们。

    “大家安静一下,事情没那么严重,我自然知道如何解毒。”尘儿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反应如此之大,让她有些苦笑不得了。

    “喂!雷小姐,你不脱下来看看啊,说不定你没中毒呢。”水御寒看着依然掩面的雷缙云,不禁又开始挑衅她,不知为何,就是想招惹她。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贱?我才不像你那么下流无耻。”雷缙云肺都快要气炸了。

    水御寒看着雷缙云越生气,他就越高兴,越骂他,他居然越开心,他可能真的有点贱…..“难道?……难道?雷大小姐,你有,狐臭?”水御寒一边说还一边做出超级惊讶的样子。

    “没关系的,雷大小姐,就算这样也没人会嫌弃你的。毕竟为了保命,大家都能理解,能理解的。”水御寒又继续说着,还一副我很理解你的样子。

    在场的人听了,都有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就差憋出内伤了,比中的毒还厉害。

    “你!你!哥,你看他!”雷缙云气的直跺脚,她现在可能真的要一口老血喷出了。

    “水兄,玩笑话要适可而止。”雷惊鸿终于出声阻止水御寒了,声音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这水御寒倒也是个识相的主,看着雷惊鸿不悦的脸色,惊觉自己可能确实说的过分了。

    “雷兄莫要与在下一般见识,我啊,就是个碎嘴。雷小姐,在下这厢跟你赔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吧。”

    “哼!”雷缙云才不领他的情,这梁子结大了,等她出去定要让这姓水的好看。

    雷惊鸿听着水御寒已经给了自己和雷缙云台阶下,也深知这个人的脾性,也就见怪不怪了。

    看着雷缙云能杀人的眼神,水御寒也确实不敢在多言了。

    “尘儿姑娘,我们究竟是如何中的毒,是一种什么毒,可有解法啊?”听着周潮声一语道破了每个人心中的疑问,大家全都默不作声,等待着尘儿姑娘的陈述。

    “周公子不看看自己是否中毒么?不怀疑尘儿的话么?”尘儿觉得只有周潮声从头到尾,丝毫没有说过怀疑自己的话,而且表现的十分淡定,就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潮声相信尘儿姑娘。”周潮声这一看,目光十分坚定,眸子亮亮的,看的尘儿还真不好意思。

    这一看可把雷缙云气坏了,她现在已经确定了,潮声哥哥对这个白衣女子似乎,似乎动了情!怎么办怎么办!可是目前大家都中了毒,只有她知解法,现在确实不好发作。

    “刚才听周公子说,认识这曼珠沙华,不知道你对这花,了解多少?”周潮声当真是勾起了尘儿的好奇之心,她可丝毫未注意到雷缙云从旁边折射过来的阴毒眼神。

    “我刚才已经说过,这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传说是生长在黄泉路上的花,它的香气可以使人回忆起前世的记忆。不过这应该只是传说啦。不过这曼珠沙华应该是开在夏末秋初时节,现在正是夏至,还未到夏末,不知玉隐仙山的曼珠沙华,怎么开的如此美艳。”

    周潮声见尘儿询问于他,便将自己所知尽数道来。

    “还有呢?那刚才那和尚说他只知曼陀罗花,不知这曼珠沙华,你又如何知道呢?”尘儿继续追问道。

    “呃….我是在书中看到过这曼珠沙华,不过我也确实没有见过,只是猜测的。至于那曼陀罗,我小时候去过西羌,有幸得见过一回,曼陀罗花是白色的,与曼珠沙华完全不同。”

    周潮声当即回答道。

    “你们可有人知道这曼珠沙华的传说吗?”尘儿不再继续追问周潮声,又继续询问在场的所有人。

    不过回应她的只是一片寂静,似乎没人知道。

    尘儿眼神突然透露出伤感之意,竟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也就是周公子所说的彼岸之花。它的香气有一种魔力,就是能够让人回忆起前世的记忆。

    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叫做曼珠,一个是叶妖,叫做沙华。他们相互守候了彼岸花,几千年,可是他们却从来见过面。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尘儿突然问向在场的听众们,可是众人都没有回应,因为他们只想听着她说下去。

    尘儿一时说的忘情,只是这时在场的人,听着这样一个美丽素雅的女子,诉说着一个唯美却又悲伤的故事,在这片月色下,在这片曼珠沙华旁,没有人愿意吵醒她,因为实在是太美了。

    尘儿见众人没有反应,也不在做停顿,又继续的娓娓道来。

    “因为在开花的时候,曼珠沙华是没有叶子的。而待花落尽,叶子才会长出来。所以花妖和叶妖,一直处在有她没他,有他却没有她的状态中,好似水火,永不交融。

    他们疯狂的想念着彼此,并被这种思念折磨着,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改变时光轮回,偷偷的见一次面,而那一年的曼珠沙华妖红的花瓣第一次被惹眼的绿色衬托着,显得格外妖冶美丽。

    而他们却因为触犯了天规,而被神怪罪,将他们打入轮回,并且诅咒他们生生世世,永不见面。

    所以说,曼珠沙华就成了彼岸花,只能开放在冥界,黄泉路上,也就是轮回隧道旁,而曼珠和沙华在每一次转世进入轮回隧道时,就能闻到彼岸花的香气,从而回忆起前世的自己,然后在带着这种痛苦和诅咒,进入永无休止的轮回之中。

    后来,曼珠和沙华轮回了千年之后,有一天佛来到了冥界,看见地上有一株开的极其妖艳的曼珠沙华,被它的热烈所吸引,佛摘了一朵花,拿在手上仔细观赏,终于看到了其中的奥秘,也看到了那个诅咒。

    佛怜悯三界众生,看到他们的故事觉得心里很悲痛。便感慨的说道:“前世你们不得相见,相爱却不能厮守,人生本无真正的大是大非,所为分分合合不过是缘起缘灭,就让我来为你们解开诅咒,带你们到河对岸去,让你在那边花开遍野,红花绿叶,相依相伴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势必要路过眼前的冥河,而这河,便是所谓的“忘川”。佛不小心被忘川河的河水打湿了衣襟,而那里正包裹着那一株曼珠沙华。

    等佛来到彼岸之时,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却因为被河水打湿而褪色,火红的花朵竟已变作纯白。佛十分感叹,大笑着赞叹道:“好花,好花啊。”

    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佛把这朵花种在了彼岸,给他起名为曼陀罗花。

    后来冥界支柱地藏王菩萨知晓曼陀罗花已生。便来到河边看它,看到满目的忘川河水,便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竟开出一朵火红如血的花。

    菩萨感叹:“你脱身而去,又何苦把这些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的无边地狱呢?轮回轮回终究逃不过宿命。”

    “你又做回了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虽然已被忘川之水洗尽尘埃,却依然不愿忘记花叶相守的誓言,他们宁愿接受每一次轮回,只为在回忆一次前世永生不灭的爱。

    所以以后就有了这两株奇花,一种是轮回花,又叫曼陀罗花,一种是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

    尘儿说完了这一长串的故事,终于深深的叹了口气。

    而众人,则皆是目瞪口呆,眼含热泪,太感人了!

    “尘儿姑娘,你说的这个故事,真的是太感人了。此生得爱如此,夫复何求。”周潮声若有所思的感慨了一番,看着尘儿的眸子又不禁更亮了几分。

    尘儿似乎也被他这种眼神看的恍惚,心里悸动着,脸颊不禁有些发热,匆忙转过身不去看他。

    “可是尘儿姑娘,你讲的这个故事,跟我们解毒有什么关系呢?”有人提出疑惑,不解的问道。

    “其实,…….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我一时感慨,想让你们知道。”尘儿竟然第一次露出了有些惭愧的神色。

    众人更加瞠目结舌了!!!

    “那尘儿姑娘,我们的毒到底怎么回事?您能说了吗。”这时有一位老者,接近哀求似的说道。

    尘儿看着老人家实在太可怜了。赶忙说道:“其实大家的毒是那浮屠仙人下的。”众人还不待尘儿说完,全都感觉大惊,一些人本就对那浮屠仙人印象极坏,如今听到他居然如此狠毒,都纷纷表示着对他的不满。

    “大家稍安勿躁,其实浮屠仙人想必也不知道自己下了毒,因为他自己都中毒了。想必大家还记得他之前射向周公子的飞镖,那飞镖上浸着曼陀罗花的花粉。

    而曼珠沙华的香气,其实并不会对大家造成伤害,只是如果男子闻了,就会看到一些很可怕的幻象,一般都是心底的最阴暗面,而女子闻了,则会看到一些风花雪月的幻象,沉浸在那段最快乐的时光中,无法自拔。”

    尘儿说到这的时候,周潮声和水御寒都不自觉的看了雷缙云一眼。想必是之前她说的看到了一些很美很快乐的画面,竟还真是那些…….还真让水御寒说准了。

    此时雷缙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让她的潮声哥哥怎么想她,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居然想着如此不堪的男女之事。她愤恨的看着水御寒,要是他敢多言,她现在就过去杀了他。

    水御寒倒也知趣,女子名节是大,还是不敢乱开玩笑了。不过水御寒还是觉得很好笑,用手掩着唇边的笑意看向了别处。

    尘儿接着说着:“这两种花香本身并无害,只是如果掺杂到一起,就会变成强烈的剧毒。食人心智,中毒者在七天之内会神情越来越恍惚,最后彻底癫狂,不知会做出哪些事,因为身处于幻象之中,可能会自杀人亡,或者杀别人也说不定。”

    “天呐,这么狠,那如何解毒啊。那和尚岂不是要疯了。”水御寒发出一声惊呼。

    “解毒之法,就是吃这曼珠沙华的叶子。”因为花香是花瓣发出的,也就是曼珠发出的花香,而她最珍视的自然是自己的叶子,也就是沙华,所以你们吃了沙华就会没事了。”

    “呸!你这丫头简直是信口开河!”雷缙云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周潮声看着这白衣女子的眼神简直越来越热烈,而且还有赞赏,还有崇拜,她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只能发作。

    “缙云。不得胡闹,尘儿姑娘是不会骗我们的。”周潮声果然是护着尘儿的,雷缙云刚一发作,便马上出来制止她。

    雷缙云一听周潮声竟然帮着那丫头,更加怒火冲天了。“潮声哥,你不要被她蒙骗了,她刚才说曼珠沙华的花和叶子是不能见面的,也就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那为什么,这里的曼珠沙华竟然能够同时开花并且长着叶子,而且花期未到怎能开花,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啊,雷小姐没说,咱们还真没注意到。”此时,又有人开始在人群中发出质疑的声音了。

    大家纷纷看向那曼珠沙华,确实如雷缙云所说,真的是花瓣和叶子同时存在,这又作何解释呢?

    没想到雷缙云观察力竟然这么强。

    “哼,我猜她如此处心积虑,就是想骗众人吃掉那叶子,说不定那叶子就是有毒的。我早听周伯伯说了,他们忘尘宫根本就不想把凤鸯剑赠给别人,所以就想害我们,怕我们当中有人夺剑。”这雷缙云此时竟然头脑如此灵活,这分析的还真是头头是道,让人找不出破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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