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此,无不惊叹。
那鲤鱼精见得灵果,更是两眼发直,凭他妖精的直觉,此物一定是个好宝贝。
痴傻了半晌,他跌跌撞撞起身,把身后椅子用力一踹,恭敬有礼作揖道:“老神仙,是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灵果,可否赐我带回龙宫?”
白发老者悠悠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玉葫芦,施法将那灵果召唤进去,尔后在葫芦上挂了个铃铛,交到鲤鱼精手中。
他望着鲤鱼精,极是认真嘱咐道:“待得龙妃生下龙子,这铃铛须得同那龙子,不离不弃,方能长命永续。”
鲤鱼精紧紧握着小玉葫芦,宝贝似的研究,抬头本想再问甚,却见那白发老头已不顾众人反应转身离去,像是穿梭人海一般,只一瞬,便消失在百米开外的前方。
人群中一阵赞叹:“高人,真是高人啊。”
众人散去后,拂尘一路跟随那鲤鱼精,待他跳入西海,她拿出《九天神书》一番寻问。
书中简言意骇八个字:
青青子衿,伶仃嗣音。
再问那铃:
上古神器,催泪之铃,
若遇失主,神力无极。
拂尘关了《九天神书》暗自感叹,那老头到底何许人物,催泪铃传闻失踪已久,怎的会在他手上?
依《九天神书》显示,她想,颦仙草或许同方才那灵果有莫大渊源,她当西海走一趟。
可要混进龙宫,也乃难事,还须想个良策才是。
因篡改《天机秘典》她也算个轰动一时的人物,很多神仙都认得她,她不能暴露身份惹出甚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思前想后,她灵光一闪,得一法子。待龙妃生下龙子后,龙宫必定要办满月之酒,她备份贺礼同其他仙人一道混进去便是。
且说那紫钕妃子吃下灵果后,果然三日便怀上龙子,一十二日刚过,就诞下一名小龙女。
那小龙女出生时,西海岸边从不开花的一尊玉雕菩提,忽然花开灼灼,压倒层层枝丫。尔后便是突如其来一场大雪,据说单单只葬了东海方丈仙山东王公的烟霞洞天。
纵观宇宙洪荒,玉石何曾开得花,大雪何时进得苍灵之虚,所以这事早成六界八荒一大奇谈。
龙王喜得第一孙,因玉石花开,兆头吉祥,且那小人儿水晶娃娃般亲怜可人,算八字不得随族姓,故龙君请东王公赐名,龙亲亲。
尔后龙王令人广施雨露,造福人间,普天同庆。
那小龙女实在聪慧过人,伏闻落地之日便能开口说话,一个月已同眼下这般,调皮捣蛋,行走自如,因此甚得龙王宠爱。
只是其母乃一介凡人,比不得其她龙妃身份高贵,深居龙宫受尽白眼。然,这小龙女极其孝顺,凭着法宝催泪铃在手,从不许人欺负她母妃,凡有得罪她母妃者,俱后果惨重。
一月后——
西海龙王大摆酒宴,九州六界,八荒四海,前来祝贺的仙神不计其数,热闹得紧,想来龙王定要收礼收到手软。
拂尘依旧一身男儿装扮,于师兄金、银大王那儿讨得一件宝贝,「定水神针」,借了南极仙翁之名,便当贺礼厮混了进来。
龙宫九曲十八弯,大得甚是离谱,她头一遭进来,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左寻右逛没到正堂,也不知此刻闯到了何处。
她正小心寻路,忽见前方一青衣小人儿,手拿桃花枝丫,飞身落至离她最近的石岩上,那桃花枝丫猛然变长三尺六寸,直指她眉心。
小人儿开口问:“你是谁,怎么闯到我凤仪宫来了?”
拂尘猛地抬头,见那小人儿头上别一束铃铛,一眼认出正是那日集市上,白发老头所赠,遂认定,她便是龙王的孙儿三太子之女无疑了。
瞧着眉心那支桃花枝丫,拂尘扯动嘴角微微一笑,朝前轻轻吹一口气,瞬间,那桃花枝丫折成数段,散落至地。
小人儿一声惊讶,开言道:“你是何方神圣,好生厉害,我这桃花枝可是东王公所赠,你怎么这般轻易就给折断了?”
拂尘蹙眉瞧了瞧她,笑而不答。
那小人儿疑惑“嗯?”了一声,歪头打量她,好奇宝宝似的左看看,又瞧瞧。
拂尘速将《九天神书》取出,问其龙女身份,只见那书中混乱一团,落红满天飞舞,一字不现。
她思及之前《九天神书》中所现字迹,暗想:西海菩提的确在她出生时开了花,伶仃二字,正是指她头上所戴铃铛,嗣音……这是说催泪铃在,颦仙草便不会断却音信么?如此看,这小龙女定同颦仙草渊源匪浅了。
说到颦仙草,两人虽于天庭常见,毕竟那时她乃一株仙草,化不得人形,如今事隔多年,待有一日寻得她后,自己真能说服她完成修仙大业吗?
唉!眼下倒不该思深忧远,她该想想怎样同面前的龙女打好交情,想法留在龙宫之中。
她拂起长袍,半蹲身躯,君子风范款款袭来,深情脉脉望着小龙女道:“小丫头,你自然不认得我,然我却是认得你的,你可知你头上这铃铛从何而来?”
龙亲亲眨了眨眼睛,两手抱至胸前,不以然道:“阁下套我话是不是?你连这宝贝叫催泪铃都不晓得,怎么还在这考问起我来了,这铃可是一位老神仙赐我的,与你甚么相干?”
拂尘轻声一笑,男儿般优雅起身,噢,此刻他就是男儿,她伸出手指往自己眼前动了动,念动咒语,那催泪铃像接到命令样儿缓缓从龙亲亲头上移落至她手中,她摇了摇铃铛,笑道:“这铃铛妙用无穷,实是有趣,丫头你看着!”她施展法术将催泪铃变化成十八般形态各异的人形,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瘦的胖的、哭的笑的,变完人样又变了许多人间好吃好玩的物件儿,看得龙亲亲忘了诧异,连连拍手叫好。
她忙道:“好玩好玩,你教教我呀?”
拂尘将铃铛送还她手中,借此机会大胆忽悠她道:“小丫头,你还未出生时,原是那世外仙山三生石上天生地长的一株青草,乃我门下第子,因每日吸收日月精华潜心修炼,才化得人身。那日你问我,如何才能得道成仙,于是为师便携你入这红尘,待你历经人世七情六欲,悟得大道,便可得道成仙矣!到时便能随为师一同上天宫,拜位成仙。”
龙亲亲跳下石岩,万分好奇又不可置信道:“呀!这么说……你便是那老神仙,我师傅咯?”
拂尘尴尬点头:“啊……是是,正是!”
那小龙女“噗通”一声窜进拂尘怀中,半是哭,半是笑道:“原来我有师傅呀,而且,还是这样俊美的师傅!可是师傅,你怎的要将徒儿送来这鬼地方,这龙宫忒闷忒闷,无趣得紧!”
她这一言,饶像黄连苦水,万般委屈。
拂尘蹲下身子,摸摸她头,安慰道:“正是晓得你没趣,师傅才来陪你!但这事不可外人知晓,否则师傅会有麻烦。再者,你若觉烦闷,一定要师傅留下,那可得看徒儿你的本事了。”
龙亲亲睁大水汪汪的眼睛,拍拍手嫣然笑道:“太好了,太好了,师傅,我定要将你留下,父王龙君那儿好说好说!”
小孩儿到底天真,随便哄哄也就信了,她这番实属无奈之举,想来师傅不会怪罪。
尔后两人长长短短谈论了许久,最后一合计,决定先装作不认识,待小人儿糊弄他父王求得一要求后,再行打算。
美酒佳肴,大家吃得不亦乐乎,但这毕竟也非他们前来的重要目的,那能使从不开花的玉雕菩提开满花儿大雪飘进苍灵之虚,笑话百出的小龙女,才是他们拭目以待的重头戏。
看戏看戏,谁看了谁的戏,谁又入了谁的戏?
只道是,天机它无可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