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欠首应明:“小的明白。”说着便忙上前去欲作搀扶。
而马皇后却推开他的手,嘱咐道:“莫要搀扶。”
朱福望着她,满目担忧,“可是您……”
马皇后拧眉,递了个眼色道:“自去便是,本宫撑得住。”
朱福心里虽是有一万个不放心,但还是恭从其命,步下了凤台。随后,又速速提整了衣冠,步出殿外宣迎。
片刻过后,又见他引着燕王妃,携大抱小地进了殿门——此番回宫,燕王妃共带来三个孩子。大的四五岁模样;小的不过两岁出头;而她怀抱那个尚在襁褓之中。
燕王妃一进门,隔着老远便脆生生地唤着“母后”。
马皇后缓缓步下凤座,先朝两个孩子笑吟吟地招呼:“哎哟……我的宝贝,都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燕王妃一见此等情形,心中自是十分欢喜。于是忙朝马皇后施礼,转头又将身旁两个孩儿向前推去:“炽儿、煦儿,快给皇祖母问安。”
两个孩子满脸喜庆,双双跪地朝马皇后一通叩头。
这一叩,马皇后顿时喜欢得眉开眼笑,忙俯下身去将两个孩子搂进怀中,贴着两张小脸儿一通亲近。
之后,这婆媳二人自是一番寒暄。马皇后吩咐朱福先带两位年长的皇孙下去好生安顿,回头刻意牵着燕王妃的手入了暖阁。
二人一进暖阁,马皇后就忙招呼她落座,并兴冲冲地去抱她怀中的孩子,“来……快让皇祖母瞧瞧这个宝贝……”
可万没料到,她这一抱,竟被燕王妃一个细微的躲闪给避开了,随即又是一声:“母后,万万使不得……”
马皇后被亮在一旁,两条胳膊悬在半空里伸缩两难,眉头上也渐生疑云。
就在这档口,燕王妃稳稳地站起身来,朝她施了个欠身礼,一手揽着婴儿,一手搀过马皇后的胳膊解释说:“母后莫急,请您坐下,细听儿臣道来。”
随后,二人隔着炕桌落了座。
燕王妃沉吟片刻,方开口说道:“母后有所不知,这孩子并非臣妾骨肉……”
马皇后一听,怔了神,随后似笑非笑地问道:“这……莫不是棣儿在外沾弄风月所生?”
燕王妃唇角现出一丝浅笑:“母后错怪燕王了。”
“那……”马皇后疑惑满怀,“这又是哪家的孩子?”
燕王妃故显笑色,问:“母后可还记得洪嫣?”
马皇后面露惊诧地问:“难不成这孩儿是她所生?”
燕王妃点头应道:“正是。”
马皇后满目讶然,可片刻又化作两眼喜色,笑说:“当初本宫将那丫头赐与你父,命其好生服侍左右,想是如今已被你父纳了妾?”
燕王妃陪以苦笑:“如是这般,再好不过……”
“哦?这……”马皇后彻底糊涂了。
这时,又听燕王妃道来:“初见洪嫣显怀之时,臣妾曾私下问过父亲,可父亲对此事竟也茫然不知。”
马皇后听了,不免一番揣度。道:“如是魏国公的骨肉,他岂能不予相认?如此说来,应是洪嫣那丫头有失检点,招惹了府上哪个家奴也未可知……”
“儿媳起初也是这般想法,可讯问多次——就算儿媳与父亲商量准她与那人完婚,她都不曾有半点交待。”
马皇后骂道:“倒是个铁嘴的冤孽。”
燕王妃接茬道:“说的就是。半年来,那丫头一直闭口不言。前些日子臣妾召她问话,其间言辞重了些,被她顶了两句嘴。那档口恰被燕王撞见,一脚便踢在那肚子上,导致这孩子早产,也险些要了她性命!”
马皇后听得一惊,揪着心窝责怪道:“哎哟……棣儿那性子怎么会?……”转念又说,“也难怪他会那般恼怒。”
“幸亏当时周王赴北平押送粮草,暂住府上,及时为其施救,这才保全她母女二人。”
马皇后叹道:“善哉,善哉——橚儿因自幼酷爱医术,曾多次被你父皇斥责,想不到这节骨眼上倒也有些回天之术。也算帮他四哥赎了一桩罪过呀……”
燕王妃点头。又道:“如今,瞧着这孩子怪可怜的,儿媳也不忍深罪洪嫣。回京前,父亲交待说,她毕竟曾在母后身边多年,其中隐情想是只有母后才能问得出,因此儿媳便将她母女二人带回京来听凭母后发落。”
马皇后沉思片刻,问道:“那洪嫣现在何处?”
“因其伤病未愈,恐即刻入宫携来晦气,儿媳便将其送至我父府邸暂作安顿了。”
“眼下是何情形?”
“服了周王开的方子,如今已能下床走动,但若久之常会见红,恐是得静养些时日。”
马皇后渐渐放下心来,道:“也好,待浴佛节后再作处置吧。”言到于此,马皇后忽然掉转话风,笑着问:“这回你可踏实了?”
对这突来一问,燕王妃当即目显迟疑,却忙以笑语回问:“恕儿媳愚钝,竟不知母后之意……”
马皇后一笑,顾此而言他道:“犯不着跟本宫面前装糊涂,你的性子本宫岂会不知?”说着,隔着炕几摸过她的手,笑而低语,“你若只想向本宫禀明此事,大可三言两语说清即可,何必偏将这孩子抱来给本宫瞧——我看你呀,分明是摸着本宫心头的软处替那洪嫣说情呐……”
第十回 梦东君圣母度香魂 游西天红鱼入宫门(下)(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