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受邀的小姑娘,可请家中一两位长辈前去赴会,公子们则不同,只能受邀才能前去,不可带长辈,仆从也有定数,不得超过三个。
公府的马车规格高,宽敞舒适,内里能容七八人绰绰有余,刘氏和杨氏怕几个年轻姑娘紧张,便让她们两两同乘一辆马车,丫鬟婆子则在后头的小马车里。
李瑾出门,又是第一次参与这等盛会,宋氏自是拉着小女儿交代个不停。
李默低眉敛目,安静地站在一旁。
末了,宋氏看长女一眼,淡淡道:“云簪会上尽是贵人,你性子刚直,不如你妹妹柔婉,能不开口便少开口,免得得罪贵人……”带累了你妹妹。
最后一句宋氏忍住没说出来,李默意会。
她颔首道:“母亲说的是,女儿定会仔细着。”
宋氏瞧了眼被她精心打扮过小女儿,又盯着长女秀丽的面庞,脸色微沉,正要再说几句敲打敲打,李瑾却笑着上前挽住了宋氏的胳膊,笑得甜美娇俏。
“好了娘,有什么话等我和姐姐回来再说,时候不早了,表伯娘和表婶还等着我们呢,哪有让长辈久等的理儿?”
宋氏对小女儿百依百顺,看着她的笑心都化了,拍拍她的小臂:“知道你懂事,娘等着你挣个好名声回来。”
李瑾面上应着,心里却是苦笑,云簪会好比女子的“科举”,她有多少斤两自己还能不知么,不丢丑算是运气好了。
这般想着,她不自禁朝一旁静立的长姐看去。
未满十四的少女眉目精致,沉静内敛,虽比起以后有神机妙算之称的玄机女侯少了几分杀伐冷厉,可气质上已初显不凡。
尤其是那双眼睛。
让李瑾心悸之余,又不得不想到上辈子长姐的能耐。
慧眼读心,神机妙算,大衍第一位测谎官,以女子之身在朝任职,深受帝王信重,后来更是得封女侯,成为大衍史上第一位女侯。
任是宫宅女人心计,还是朝野权谋手段,在玄机女侯眼下皆无所遁形!
不知是不是李瑾目光多停留了一瞬,一直低眉敛目的李默突然抬眼看过来。
李瑾顿时头皮发麻,恨不得将自己全部裹起来。果然长姐跟上辈子一样可怕。
说句不好听的,自己这点脑子城府,在长姐眼里就跟没穿衣服似的。
马车久久不动,崔宁妱耐不住性子,带上幂篱掀起帘来,见李瑾站在那不动,她自来瞧不惯李瑾,当下便轻哼一声道:“这云簪会年年都有,瑾表妹身子不适何不在屋里歇着,明年再去也是一样。只要不再捡甚佛豆,好好将养着,以表妹的资质,今年若是不去,不愁明年云簪会无名。”
李瑾闻言如遭雷击,一脸懵逼。
她回来这几日昏昏沉沉,许多事情记得不甚分明,崔宁妱这话一出,她立刻想起来——
上辈子她为了不让长姐去云簪会,吩咐雪雁,就是宋氏留在李默身边的眼线,把李默和宋廷舟的事闹了出来,以致马车行到半路,宋氏和国太夫人派人前来把李默带了回去。
想到当时的场面,李默只觉手凉脚凉心凉,骨头都凉了!
当初脑子里进的水,都是现在她心里流的泪啊!
谁来告诉她现在这种情形,她以后还怎么好好抱长姐的金大腿?
李瑾内心悲凉,只觉生无可恋,还不如痛快地再死一次得了。
李瑾这厢懊悔忐忑不已,李默无声将她的细节反应收入眼底。
她这个妹妹,似乎与记忆中的不太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