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语气里满是拒绝,旁边围坐一起的侯天虎几人听到,都纷纷笑道:“哎呀呀,韩营长这是怕知了你明日出了谷,就把他给忘了。”
“我说营长,平日里也没瞧出你是个猴急的人啊,今日这是怎么了?人家顾大人还在旁边呢,你就开始......啊~”侯天虎意味深长的冲他眨眼,气的韩玦的脸红脖子粗。
“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胡说八道有完没完了?”
“啧啧啧,还害臊了,兄弟们,咱们家千年铁树可是要开花了啊!”
众人一阵闹腾,气的他恨不得将侯天虎的嘴巴,给撕得稀巴烂。
顾言欢笑眯眯的看着他气得跳脚,身旁的人却无奈的将已经烤好的鱼递给她,心中想到:这谷中难得有韩营长给女儿欺负,不然啊,定是天天绷着个脸难见笑容。
看着手中烤的焦黄正在滋滋作响的鱼,顾言欢洒了一些香料,递到顾守礼嘴边,顾守礼轻轻咬了一小口,连赞好吃。
夜里,顾言欢将跟来的韩玦打发走后,来到顾守礼的木舍。
一张简单的木桌上,放着一盏微颤的灯火,顾守礼正在翻阅一本趣闻异志,见她来了,合上书招呼道:“来,先坐。”他拎起砂壶倒了两杯茶水。
顾言欢乖乖坐过去,她不问,只等着他主动开口。
他叹了口气,只道:“当年为父并不想你陷入皇权争夺之中,可是看你非那慕容狄不嫁,为父心疼你,同时也看中他在朝中无权无势,以后最多当个闲散王爷,可是谁知他异想天开,竟然也想与其他皇子争上一争,还撺掇你来求我,欢儿,为父不忍啊,看你为他策划谋筹的愁眉不展,日渐消瘦,我心中便难受,自从你母亲走后,你就再也没开心过,若是慕容狄能真心待你,父亲帮他一帮又如何?但是你可知,当时先皇病重在身,已经立下传位诏书,这传位诏书当时,就在我手中。”
顾言欢瞳孔猛缩,这件事她并不知情,犹记得当年夺位之战,最被众人看好的是七皇子慕容诃,七皇子战功赫赫深受先帝器重,朝中拥立者也占大多数,本以为他能荣登大宝,怎料半路杀出个蛰伏已久的三皇子慕容狄。
“我记得当初父亲与那慕容狄立下了一个约定,莫不是........”她不敢去想,父亲竟然为了她,背弃了最信任他的先皇?
顾守礼苦笑道:“你所料不错,诏书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传位于七皇子慕容诃,不知那慕容狄从哪处得来消息,知道诏书在我手上,便和你来求我,当时为父便与他立下约定,诏书我可以不公之于众,但是他日后不管是坐拥江山也好,封王远调也好,他都得对你好,若是有半点辜负,我便将诏书送给七皇子,所以你出事后,他将我困于府中,为的就是得到这份,如悬在他头顶上大刀一般的传位诏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顾言欢眼里兴奋的光芒绽开,难怪父亲失踪后,慕容狄将矛头对准安乐王慕容诃,原来是怕他早知此事,有所动作。
若是能得到诏书送给安乐王,必定能给慕容狄添些乱子,她倒不那么天真的认为,如今被剥夺实权,又远调周山郡的安乐王能扳倒慕容狄,不过,若是能给他添堵,她还是喜闻乐见的。
“父亲,那诏书现在何处?”她问道。
顾守礼喝了口微凉的茶,略涩的口感在口中蔓延过后,留下一股清香,茶杯放下,他看着自己女儿那张有些陌生的俏脸道:“诏书在云中寺方丈,无悔手中。”
“云中寺无悔方丈?”她眉头微蹙,“可是儿时娘亲还在,带我去祈福的那个寺庙?”她问道。
顾守礼点点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张给她。
她接过,摊开一看,上面描绘着一棵玉兰树,树上花朵凋零,独独剩下一朵,立于枝头孤傲绽放。
“你到云中寺后,将此画给无悔便可。”顾守礼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简单交代一句。
言欢点点头,想必这是无悔识别父亲身份的一种方式。
她叠好揣在身上后,问道:“父亲可有什么话带给二妹?”
顾守礼摇摇头,“李怀远的品性,为父还是信得过,想来是不会亏待琦琦,倒是当初你随她一起来见我,没过两天我就不见了,我怕慕容狄对她有所怀疑,你此去还是小心为妙,能不说的尽量别说,我怕她一人在帝都,不安全。”
“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她点点头应道。
父女俩又聊了半晌后,顾言欢才离开。
顾守礼在女儿走后,皱起的眉头就没松过,女儿是一门心思扑在复仇上,而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了,跟去反而是个拖累,不由心中暗恼。
那瘦弱肩膀上的重担,什么时候才能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