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上了船,我便有一半的把握能见到他。”她自信一笑,略过了韩玦的建议。
韩玦自然不知她自信从何而来,只得摇头晃脑的跟了上去。
碧心湖
每年灯会,除了街市上就属这碧心湖最为热闹,湖面花灯成千,随风漂流,天上孔明灯成片,那多如繁星般的璀璨倒映在湖面,煞是好看。
湖中央,有不少画舫游船,歌舞升平的有,文人墨客探讨诗词歌赋的有,借着清净商谈要事的有,总之各有目的。
此时湖心停着一艘十分精美华贵的画舫,里面除了悦耳的琴音传出,其中还夹杂着声声爽朗的大笑,慕容诃扇不离手,面上含笑,看着对面那位满脸横肉油腻逼人的中年男子,也能维持住自己一贯的风采。
“想当年,王爷在战场上的神勇霸气无人匹敌,就是一枪一骑往那一立,便有着把敌人吓得军心涣散的气势,可不曾想,您私下里却是位温润儒雅的翩翩公子,说出去怕是也无人相信。”说话的遥国使臣,温兆辉。
遥与大殇接壤,两国世代交好,从未发生过纷争,如今后宫之中,便有着一位贵为贤妃的路遥国公主。
“有何不信?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本王能多出些闲心修身养性,洗洗当年年少时的血腥气,也算是一种享受了。”他含笑回应着,眼底却划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色。
“可惜了。”
一人执起酒樽,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慕容诃侧目望去,那似醉非醉的男子,他认识,烈日国鼎鼎有名的大将军,柳长云,当年龙虎关那一战,两人打的是酣畅淋漓,也许这世间少有对手是能让他记住名字的,这柳长云倒是第一个。
“柳将军何出此言?”他问道。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走到画舫扶栏边,看着夜里亮起的千盏灯,不由朗声颂道:“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他慷慨激昂的吟诗一首后,转身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脸上,笑问:“王爷曾是草原上一匹凶狠的狼,如今却成了家中一只慵懒的猫,您自己觉得可惜否?”
这柳长云毫无顾忌,言辞犀利,这一番略显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没人敢出声了。
画舫上除了琴音幽幽,没有了一丝响动,几国使臣脸上神色晦暗不清,皆望向那含笑垂眸的男子。
柳长云这首慷慨激昂的诗句,猛烈的撞击着他的心房:“百姓安则国安,国安则天下安,本王,希望这种和平能一直延续,天下太平再无战乱,所以不觉有何可惜。”他心中情绪翻涌,但脸上却一派从容。
柳长云眼眸微眯了眯,这话中有话,他可是听出来了。
有人哈哈大笑赞叹,将原本紧张的气氛活跃起来,几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间,开始聊起了风花雪月的事。
“王爷风姿绰约想必王妃也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吧?”那满脸横肉的缙国使臣出声,笑得有些猥琐。
“那可要令王大人失望了,本王还未纳妃。”
“不会吧?”众人吃惊。
“不过是没遇上合心意的姑娘罢了,诸位有何惊讶的?”他苦笑道,这群人什么反应?难道他不娶妻是件很奇怪的事?
“怕是王爷眼光太高,没选得一个合适的,不过啊,这娶妻还是得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的好,想我大哥家那媳妇儿,彪悍的很,一天到晚将我大哥压得翻不了身,着实憋屈。”已经喝高的温兆辉,开始碎碎念叨。
“能配上王爷的,岂会是这等庸俗的女子......”
众人开始就着他未来的王妃争论起来,慕容诃小口喝着酒,脑海里闪过一抹身影,也不是没遇到合心意的女子,就是遇的晚些错过了罢了,酒入喉咙,泛起丝丝苦涩。
晚风吹拂,湖面波光粼粼,慕容诃起了身,来到扶栏边上,看着夜间美景也忍不住感叹,一人寂寥,红尘飘摇,究竟何时才能迈过心上那道坎,能携一人,看这世间的繁华灿烂。
正在他心有所感时,不知从哪方传来一阵琴声,将自己画舫上的琴音压了下去,画舫上弹奏的乐姬见自己能力不如别人,便停下手中动作,以免丢人现眼。
乐姬琴音一停,那方琴音便更加清晰,潺潺如流水,轻柔似拂风,偶尔黯然失魂,偶尔缠绵悱恻,众人皆叹:好曲!
却不知,只有慕容诃抓紧了扶栏,看着那艘轻纱遮掩的游船,这曲,怎会是这曲?他眉头拧紧,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他大步走向画舫乐师处,夺过一人手中玉萧,返回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