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为祁皓谋划,却一点也不反驳,让我亲自推动祁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让多少无辜的人枉死,对不对?”
“你甚至将阿椒插在我的身边,其实那些信都是被她拦截,又让她日日夜夜在我常用的安神汤里下毒,是也不是?”
“你那日偶遇蔚无央,其实是一手做好的局,只待着他往里跳,却将他安置在其他地方,就连祁皓也不知道,对不对,你在宫外谋划养兵,在这些日子里奔走安排,其实也只是做给祁皓看的对不对?”
她目光丝毫不见凌厉,只有着让人心惊肉跳的阴冷和哀伤。
“我早就该想到了,我一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女子,怎么能入得了您的眼睛,原来是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等着我钻进去,可我还飞蛾扑火,还想要为你义无反顾,甚至欺骗自己,利用别人,为了你和别人的未来而不惜性命。”
她恍然般笑了几声,如低泣般的喃喃:“我早就该想到了——”
“你大元第一谋士,却甘心听我之策,原来所有的人尽被你玩弄鼓掌之间,呵呵,如今你目的达到,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呢?今日之果,到底有几分是你的缘故呢?”
她裙裾飞扬,眸子中的绝望在大雨中尤为浓烈骇人。
“幼禾——”
宋嘉言方要说什么,却惊觉一只羽箭破空而来,面前的女子左肩瞬间被穿个通透。
洬流手握长弓,眸色阴冷,复而瞄准了杨幼禾左边心脏。
杨幼禾恍然般低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般用手轻轻握住穿刺而过的肩头,凄厉一笑。
“原来,事到如今,你也不肯放过我么?”她喃喃般倒退,倚在城墙之上。
洬流却犹如未闻,将手中弓箭拉满。
宋嘉言大骇,像是只白色的大鸟一般将她护在身后。
“哈哈哈哈,宋公子,到了现在,你还要装作好人一般将这个伪善的皮囊演个尽兴吗?”杨幼禾轻颤着闭上眼,将身体微微后倾,狂风掀起她的发带,衣袖拍在城墙上啪啪作响。
这就是她的执着啊,这就是她的结局。
她眉眼带着一如的倔强,像是自嘲,恍然间又成为了决绝。
她向来决绝。
宋嘉言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立刻扑上前去,却只来得及抓到她白色裙子的一角,撕拉一声,带着她不甘的伤痛,像是琴弦断裂的凄厉呐喊——
“宋嘉言,你我从今以后,再无半分瓜葛——”
他伏在城墙上,那凄厉的眉眼瞬间被卷入河中,在暴雨带来的河水涌落中看不见踪迹。
他骇然般想去随着跳入水中,却被后来的众人死死按在墙头。
“幼禾——”
他终于落下泪来。
城墙之上,如血般红色的玉镯碎成两瓣,被落下的雨打出凄婉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