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南乡厌恶喜庆气氛,陆府也只简单装点了门楣。
次日晨起,婆子送去红妆嫁衣,南乡因宿醉得厉害,还不曾起来。
稍许片刻,昌平一袭紫袍轻裘,腰佩利剑金刀,脚挎宝马,风尘仆仆直入陆府。
众人都惊异于他这副样貌,虽说也算华丽体面,却丝毫不像要成婚的样子。
他下了马,直朝南乡卧室走去,有婆子不禁问他,“姑爷就这身打扮,一个人来的?”
昌平说,“不然呢?”
婆子说,“这娶亲好歹也要穿大红婚服,带一列人马来接姑娘。”
“本都督不喜欢红色,”昌平冷冷说,“我又不来与人交恶,带那么多人做什么。”
两句话,说得婆子哑口无言,忙去禀报兰生,谁知兰生听了只说,“王庭武士行事乖张又不只今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便将人打发了。
正巧庆云也闻讯在兰生处,见兰生这般反应,不免多言,“这失了陆府的体面。”
而兰生愤愤说,“所以,当年你姑姑和那君侯都诞下子嗣了,我拼死也不允许他们成婚。”
那一处,昌平走到了门前,南乡还没起身更衣。
侍女催了数遍,她才起来,也不忙着梳妆,先传饭食来吃。
昌平今日倒平和,就坐在外间等她一一准备妥当。
侍女送进去嫁衣,南乡瞧了一眼说,“我不喜欢红色,选别的衣服,”说着,随手指了指挂在架上的一件裙衫。
婆子心里纳闷,这对新人倒真是别具一格,连说的话都一样。
昌平见婆子为难,不耐烦地说,“喜欢什么便穿什么。”
南乡听到,隔着罗帐瞥了他一眼,继续更衣上妆。
拖到正午还不见她出来,昌平掀开帘帐走了进去,坐到她面前催促。
南乡说,“小都督太心急了。”
昌平堆起笑来说,“晚上王庭府邸有成婚的宴席,迟了可不好。”
“你一天唱一出,南乡自然要多花费些功夫准备,”她眼角一挑,徐徐说,“西北王庭的礼仪难道是前一日提亲,次日就要成婚的?”
昌平脸色骤然阴冷,“你想说什么?”
南乡冷笑,“小都督不是始终忧虑我呆在这陆府里会威胁娉仪母子吗?”
昌平抽了抽嘴角,“你想得太多了。”
南乡又说,“小都督如此挂心,又机关算尽,小心自食其果。”
昌平虽知道南乡不好惹,如今也想不出她能有何花招,懒得应她,见她妆容已成,抓起她手来就往外走。
行至门口,被那金鼎挡着道,昌平讪笑,“陆府里难道没有人般得动这鼎?”
南乡反唇相讥,“我这一间闺房,放大鼎做什么?”
昌平退后一步,双手出掌,以掌力移动那金鼎至走廊中庭安放。
众人惊叹他内力深厚,唯独南乡面无表情地看着。
昌平握起南乡的手来跨出门槛,南乡忽然停住,取下房檐上的玲珑灯来,痴望了一阵,吹灭那长明的红烛。
侍女要接过灯去收起来,南乡却随手将此灯扔在露天草丛,说了声,“不必管了,”便随昌平走出庭院,再不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