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是天帝长子月上安的领地,常年仙气沸腾。陡峭险峰层层相叠,奇异植物随手拈来,偶有猿鸣为仙泽增加了更多的自然气息。长亭参差坐落,宫殿之筑华丽耀眼如富商随手撒下的珍珠钻玉,整体望去,云梦泽像是腾空镶嵌连接飞起的巨龙,恍若画中才有的仙境,但望而生畏的感觉真实存在,让人无法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实为自然的巨斧之作!
清心殿里,一男子白色长袍加身,发髻高束,目光明亮如明月倾泻,眉宇间尽显清冷。出尘无俗,面色如玉,虽稍微带着些憔悴,却丝毫影响不了他仙姿飒爽,轮廓分明的绝美之感。
他执笔纵横,似乎在书写一些重要的东西,眉头紧蹙,仿佛在焦虑些什么,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让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紧张气息。
“上君,孩子我已经带回来了。”
月上安听见声音忽地停下笔来,脸上没有露出一丝开心的神情,甚至,连皱起的眉头都未放松下来。他双手平放于两膝上,眼睛平视着前方,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他有些担忧地问道:“阿笙应该很不乐意吧!”
白衣老道叹了叹气,深知画笙这孩子重情重义,恩爱分明,若今日去的是别人,恐怕是要同归于尽。
“这孩子从来没有求过我,今天求我,我却只能将她困在幽冥血海底下。这么多年来,其实她牺牲的最多。”他说完一阵叹惋,接着提起衣袖擦了擦眼角。
确实,阿笙本可以不用卷入。都是当时他的一己私心,弄得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说起来最大的罪人就是他这个表面上风光无比的上君了吧,一直都是她在为自己付出,而他非但没有给她任何东西,还在不停地伤害她。他深深的愧疚之情只能埋在心底,只因为时机未到,三界未平。月上安心里不禁苦笑。
“事情办完之后,将此药给那个孩子吃下,能保住她一命,送往万寿山云海和尚那里。切记,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阿笙。”
白衣老道接过药瓶,心底诧异无比,他呆滞地盯着药瓶一会儿又看了一眼月上安,这是上君的预用之物,三界仅有的一颗,他居然丝毫不吝啬的拿出来!
想来上君是着魔了,这药的价值比那个孩子要高太多,若是哪天碰见什么意外,那上君的命谁来救呢。
“这......”白衣老道本想劝他三思,可是月上安一个手势却只能让他欲言又止,他了解月上安的性子——固执,他只能默默地退了出去。
幽冥血海的水冰澈刺骨,重伤的画笙灵力本来就已经不够,再加上冰水抑制,又被师父在外层设下防界,她迟迟无法挣脱出去,本以为可以赌赢,师父却是铁了心的要带走孩子。
这些苦她一个人受就够了,一个孩子啊,为什么要将他卷进来!
“为什么!我画笙自问不愧对天,不愧对地!为什么连我生活的最后一个精神寄托都不肯放过!”她使劲拍打着地面发泄怒气,绝望中满是不甘。
画笙趴在地上,双腿的无力致使她只能用手勉强撑起整个身子,向来璀璨如明珠的眸子里满是慌张难安,眼泪如潮浪般涌出,再也忍不住把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这个时候,她身体中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在慢慢地聚集着,说来也奇怪,每每她感觉已经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痛心疾首之时,这股力量总是莫名奇妙地出现。当然,对于此时的画笙来说,这股力量来得恰到好处。
当所有力量都集中到一起,一道灼灼红光遁地而起,锋如万把利刃聚起齐发,一下子冲破了海底的结界。
海面上溅起的浪花向四下散开去,画笙顺势飞出。
她冲破结界上到船板之后,身体却比之前更加虚弱,仿佛整个身子都不是她的,她顿时觉得呼吸不畅,瘫软无力,最终没撑住一下子跪倒在地。她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脸颊滑下,头发上的水流混合脸上的咸泪齐齐滚落。那块丑陋的疤痕在苍白的面孔渗透着丝丝戾气。
“你不能倒下!”
画笙嘴里包着一口鲜血提示自己,不管怎样,她不会再忍。那紧紧抿着的凉唇、笃定的眼神实在让人想象不到她的决心到底有多大。
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去换也在所不惜!
然而,她不过是冲破师父的结界就令她元气大损,若是要从这与世隔绝的幽冥血海硬冲出去,恐怕还没到云梦泽,自己的小命便要不保。
曾经仗着自己有七条命不加珍惜,现在真真地有些后悔了。
画笙若闯出去必定死一次,再加上那雨华的性子,她七条命也就终止。可如今她又有什么办法呢,也只有一试。
画笙强撑起浑身疼痛的躯体,凭着一股毅力站了起来。她的脑袋是有些模糊的,神智是不清晰的,站着的时候恍如见到了晃动的星星。
唯一的一个与外界相通的出口被围得水泄不通,幸好隐约能看到出口处外界的光明让她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出口像是一个狭小的细缝,稍不留神就可能像缝衣服般被缝上。
那道光,真刺眼。
“让开!”一声怒喝低沉有力。
画笙拖着沉重的身体来到出口处,外面的天兵天将有些是上君月上安派来的,面对眼前的一幕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突来的一句怒喝竟让他们有点乱了手脚不知是拦还是不拦。
在幽冥血海平静地待了一百年的画笙突然性情大变,有些人意料之中,有些人猝不及防,那些月上安的天兵虽有惊讶惶恐之感,却为顾全大局怯怯上前。但其他的天兵天将就有所不同了,一见画笙从里面向出口处靠近,就有一个首领示意要狠下杀手,斩断她一条命根。
画笙闷哼冷笑一声,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化作刀子将左手的小指切下瞬间幻做一把滔天长剑,光耀四射,全程竟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觉得疼痛的神情。怒风摇着她的裙摆,长剑似乎早已等不及。
只见她白如雪的裙子一道一道被染成了鲜红色,四下血舞飞扬。身体的透支丝毫影响不了轮廓中的坚决。
她硬是拼尽了全身力气,留着一口气爬出去。
正当她侥幸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死之时,背后的一箭让她措手不及,她用着最后的气力回过头看了看,居然是...上古神器月神之弓。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