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残月当头。
玉昭像是丢了魂，脑海中一遍遍的浮现着楚顾之方才说的话，她有些慌了神。
岫云见玉昭情况不大对，忧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楚公子同你讲了什么？他叫左国公献了什么？”
停顿良久，玉昭缓缓开口，一字一字微微带着颤音:“人头。”
“啊!？”岫云吓得险些将怀里的琵琶摔在地上。
“人……人头。姑娘你可别吓我!”
“朝中有几名老臣不满皇上的作风，皇上也一直试他们为眼中钉，可他们都是大有为的功臣，若皇上杀了他们定不稳军心。楚公子叫左国公秘密取了那几个人的人头献给皇上。皇上没了心患顿时龙颜大悦。便赏了他左国公的名号。”
岫云闻言吞吞吐吐，一股冷风略过她的后背，惹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这也太渗人了。”
从这一刻起，玉昭觉得这个叫楚顾之的男人着实可怕，在他那张俊朗的皮囊下竟有一颗如此城府的心。玉昭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接近不得。
“岫云，把这些话烂在肚子里。回去之后千万不能说出来，不然我们就都没有明日了。”
玉昭连点了好几下脑袋，四下左顾右盼一番，拽着玉昭的胳膊说道：“姑娘，咱回揽春月吧，我有些怕。”
玉昭长舒一口气，轻拍着岫云的手背：“走吧，回去以后告诉妈妈，今日的酒钱算我头上了。回头你拿着钱去结，今日是咱们半退，这钱便由咱们自己担着。回头妈妈若是责怪起来，只管叫她到我这来，我与她说。”
岫云一路小跑去拐角的巷子里喊了车夫过来，二人上了马车便匆匆往揽春月的方向赶去。
停留在左国公府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楚顾之注视着玉昭的一举一动。坐在一旁的贴身侍卫看着楚顾之专注的神情，心中不解，便问道：“咱为何要告诉她这么多，她不过是个青楼里烟花女子。咱们给她说了这些不该她知道的事，恐怕不太好吧。”
楚顾之的鼻间莹莹还有些许玉昭耳后的清甜香气，清清甜甜，像是品了一场甘露。
“她该知道。”
楚顾之一度认为，玉昭是个很特别的女子。从前二十载光阴里，他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注意过。他遇到玉昭本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可遇见了便逃不掉了，这番情之所起倒来的突然，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眼中，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挥袖间便足以将星辰皓月揽入其中。她好似一株娇艳的牡丹，灼然盛放在万花丛中，也如一棵韧草，哪怕在极狼狈的模样之下她依旧保持着那副笑颜。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早已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在那具躯体之下所养育着的灵魂，楚顾之决定救赎她。
马车在去揽春月的途中，玉昭突然胃疼起来。体内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一般剧烈的疼痛，她攥紧着拳头极力忍耐，长长的指甲陷进肉里，留下深红的指印。
车夫加快了速度抄了小道速速回到揽春月，岫云急忙把她扶进厢房歇息，熬了一碗汤汁催着她服下，见她情况有些好转，岫云才放心的合门而去。
此时夜影稀疏，岫云偷偷摸摸的拿着一个小包裹，左右间瞧了瞧动静。便悄悄的跑到了后院的一个死角。
她从包裹中取出一沓黄纸，还有几片前日从玉昭房中发现的几片黑鸦羽毛。
她拔开火折子，点燃了黄纸放入铜盆中，火光一下子就燃了起来，像是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岫云见火势正旺，将那几片羽毛也扔了进去。
双手合十，闭目祷告道：“虽不知我家姑娘哪里得罪了神灵，但岫云今替姑娘捎些心意。还望神仙能放过我家姑娘一回，叫她能平平安安的。如若有什么灾难，我愿意尽数替她担着。”
说完，岫云连磕三个响头。
那火盆似是有所感知，一阵邪风挂过，盆中的灰烬一下子飞舞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旋风才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