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都还不知道何为喜欢,但彼此确是对方无可置疑的唯一。她总是信誓旦旦地跟他说,对着烟花许愿,一定会实现。
但那时候的顾璟桓还真是成熟得过分,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把人世看得极为通透。
他总是一本正经地反驳她,他说,一切求神拜佛,许愿祈祷不过是自我安慰,图个心安,根本没有任何现实作用,他才不需要。
彼时,她总是打趣他老成无趣,现在,她倒是觉得顾璟桓说得都不错。
果然,过去,是自己太年轻。
“沈公子可有心事儿?”不知何时,陆雪衣已经走到她身后。
白微瑕眯着眼摇头,刻意躲开了他的关怀,“不过是想起些旧事罢了,算不得心事。”
“沈公子若是不痛快,不如把心事说与烟火。”
陆雪衣清越的声音让白微瑕再次想起前世种种,忍不住一时红了眼眶。
她背过身,可以平静地说:“多谢少主的好意,只怕烟花易冷。”
“沈公子年纪不大,感慨倒是不少。”
“让少主见笑了。”
“我与沈公子虽是初见,但总觉得是旧识,若沈公子不介意,不妨对着我吐一吐心里的苦水。”
白微瑕心里对陆雪衣存着几分亏欠,也不好拒绝,索性简单跟他说了自己跟顾璟桓的故事。
“我很久以前,有过一个徒弟,我为他做尽了世间的大恶之事,只求他平安顺遂。只不过,他学成了本事后,就不需要我了。”
她迷迷糊糊地说着,有风过,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陆雪衣抬手,轻轻拂过她的额间,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想天底下大多数师徒那样,至远至疏,直至陌路。”她浅浅一笑,闭上眼。
许是她的语气过于悲凉,又许是烟花繁盛迷了人眼,之后,他们都没再说话。
这时候,沐辰欢也正站在金玉楼的顶端,看着转瞬即逝的烟花,眼里写满了心事。
他身后,带着鬼脸面具的死士阿辞问道:“宫主,为何要把费心得来的九生花转手送出去?”
他轻笑,眉眼间却是种化不开的冷意:“陆雪衣把九生花当宝贝,我要的却是蚕梦蛊,如此各取所需,不好吗?”
这也是他费心把九生花盗出来,又费心把花送给陆雪衣的原因。
这么多年,他改了容貌,声音,去掉了身上的各种疤痕,可他改不了自己的记忆。所以,他需要蚕梦蛊,他要用它来忘掉一段折磨了他十几年的记忆,忘掉一个想忘却不敢忘的人。
阿辞还是困惑:“可是,今日本该属于少主的东西却被人截了胡,宫主就不怕出岔子吗?”
“阿辞,那九生花可是少主自己送出去的,想来他应该看出太子妃的身份了。”
“属下不明白。”阿辞听的云里雾里。
沐辰欢打开了手中空白的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指拂过扇骨,“少主是怕他的侄儿过两日见。秦国使臣的时候拿不出这东西。”
“可是门主那边咱们该如何交代?”
沐辰欢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门主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再等些日子,等九生花到了秦使手里,先派人看住咱们少主,再派人将九生花截下来,送回昆仑。”
阿辞恍然大悟:“宫主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