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他都没有发现——】
下午放学前一节课,教官气冲冲地闯进了教室。
“今天——这个班上有人偷走了购买复习资料的钱袋。”
教官相当高大,长脸短刺猬头,双手背在身后,站起来就像一个巨人。
“……”
同学们都沉默了,过了一会,班长勇才从教室后门偷偷地溜进来。
“这笔数额可不小。”
教官用力地拍了一下讲台,正在上课的国文老师默默地退下,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听说最近校园里经常有发生盗窃案,学校下令要严查,有些是校外土匪所为,也有些是校内的学生所为。
“由于校门口新设的监控未有拍到可疑人员,我怀疑是校内人员所为。”
教官的声音非常大。他总这样说话,嗓子会不会哑。而且有那么大声的必要吗?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们班的人,所以有足够的证据怀疑是班内人员所为。”
同学们面面相觑,但是又不敢作声。
云实不关心地撑着脸,反正又不是他偷的,冷漠地继续看着书。
“如果现在有人悔过,自首,还可以从轻处罚。否则……”
教官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扫视着办理的同学。
“过了这个期限,要是查出来,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教官毫不留情地说。
“一时之快,将污秽你的一生。”
他补充道。
云实趴在桌子上,时不时又瞟向楹,他最近总这么做。
“没有承认是吧!那就过时不候了!接下来,所有同学的书包、钱包全都放上来。我要挨个进行检查。”
(切——)
云实不满地想,对于这种侵犯隐私的行为,他是很讨厌,但是又没有办法。
要是按照法律,教官确实没有权利这样做,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又有谁敢站出来反抗呢?大家不过只能低着头,按照强权的规定行走罢了。
云实随手摆弄着单肩包,包里乱七八糟,他想着起码先把里面的试卷袋拿出来,要是一会被教官粗暴地倒出来说不定会撒得满地都是。
它掏弄一阵,然后发现——灰色的不透明文件袋。他把文件袋拿了出来,拆开看了一眼。
咔嚓————————————————-
如同雷轰电掣一般,云实瞬间呆住了,他倒吸了一大口冷气,茫然失措,全身的肌肉好似瞬间凝固了起来,像一尊石膏制成的雕像。
那个文件袋,里面装满了现金,还有记录交费同学的名单。
(我、莫非那时候拿错了——)
云实哆哆嗦嗦,瞪大了眼睛,怔了一下,短促痉挛僵硬地呼了好多口气。
“快点!”
教官勒令道,他的声音就好似末日审判般,连神明都为之颤动。同学们都很不愿意,没有人先拿上去。最后只能按照座位的顺序,从第一排开始,一个一个。
云实坐在教室的中间,不前不后。
一个个站起来的同学,很快就逼近了他。这么大一袋,绝对不可能藏在身上。
他握紧拳头,不知所措,慌张地四处张望,好在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教官的身上。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他的思考几乎中断,脑内不断闪现被发现的后果——
一定会被通报处分,就算我拼命解释估计也无济于事——他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的说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一旦被处分,后果是很明显的。
云实曾经就嘲笑过那些被处分的同学——他们大多选择了退学。云实当时作为局外人,所感受到的只有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作为一个安分守法的优秀生,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遭遇这种事,所以才可以大大咧咧地‘观赏’着别人。
但是现在,当这件事落在他自己的头上——
会被处分,然后失去入学的资格,甚至可能牵连家人。要是被一些有心之人抓住,大做文章,造成的后果可能会远超想象。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就在这时候。
被害怕所支配的云实……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被害怕所支配的我——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老人对半沙和结香花说道,露出了自嘲的苦笑,脸上的皱纹像爬动的化蛇一般。
“这个决定直到68年后的今天,任何像刻章一样刻印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
老人继续述说中。
他从68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云实,一步步走向了现在的风中残烛。
“云爷爷……”
结香花小声地说道。半沙则是沉默不语,将黑色针织帽拉低,几乎要盖住眼睛。
【“我把装满现金的文件袋——偷偷地塞进了楹的书包里。”】
眼前的老人,用着最严肃的声音说道,好似一把尖刀,刺穿着两人——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时间回溯,偷偷将文件袋塞入同桌的书包里,这件简单的动作,接着造成了破坏般的效果。
两个家庭卷入了一生都无法逃离的旋涡中,破坏、毁灭,但是,等不到重生的那一刻。故事的一方,草草而脆弱地消失了。
留下的,只剩永远的遗憾和懊悔。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时间又回到了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