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于这里而言,过了水,便是寒冰了。
白天热闹不过的街市早已空无一人,人去街空,风吹起,不少门前箩筐,摆放纸篓,被风吹的飞起,打着圈在空中飞舞。
“来,干干干。”
“来来来,干了这一杯,大家以后都还是好兄弟。”
正是拐弯口,在皎洁的夜色下几道黑色身影缓缓从另一处街市露出。几人勾肩搭背,走路互相搀扶,一走一歪最后又互相牵扯住抱在一块儿,个个手里拿着酒壶,微红的脸颊,几人已是醉了七分。
一高瘦的男子拿着酒坛子醉醺醺扬了头,“咕噜咕噜”又是几口下肚。半眯着眼,伸手狠擦了下嘴角,说:“我们……嗝,可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互咬舌根。”
另一被他搂住胳膊的男子,一把抱住高瘦男子的腰,略有几分依赖性的将头搁在上面,走路都在打漂:“大哥放心好了,什么事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兄弟我清醒的很。”
“你,就你,三弟啊不是二哥说你,大哥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矮胖子左边一男子嗤笑道:“当日那主意可是你这小子出的,如今出了事,你责任最大,可白白连累了大哥和我,陪你藏着掖着,手上又粘了条人命,这下子咱们三可真是绑在一根树上的蚂蚱了。”
矮胖男子踉跄了几步,幸好高瘦大哥扶的及时才没摔倒。他定了定心神,看了眼前方黑漆漆一片,眨了数次眼,脑中一片混沌,什么都记不清也想不起了,只凭着感觉道:“谁让我们三是拜把子的兄弟呢,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哥和二哥对三弟我这么好,哪里忍心让三弟我一个去面对官府那些难缠的喽啰对吧。”
被称为二哥的男子嘟囔埋怨两句,也是酒劲上来,整个脑子昏昏欲睡,看不真切。脑子不清楚,嘴里自然也没要指责矮胖子三弟的力气了。
三人搀扶一路走过,幽幽街道恰是两面是墙,一间人家都没,进了中路,更是阴森幽暗的紧。一阵凉风嗖嗖,加上这里特有的寒意,更让人冷意心底升。
过了会儿,矮胖子三弟抬眼极为迷茫的看了眼四周,惊奇道:“哎,不对啊。大哥,我们回家的路好像没有这么长吧,怎么感觉走了很长时间了。”
大哥抬脚探了下,不小心踉跄了两步。半醉着眼看,墙是墙,路是路。除了这什么都没有。
他嘲笑的拍了下矮胖子三弟的肩膀,道:“这不挺正常,三弟啊,莫不是你做鬼心虚,如今半夜出门,怕鬼了吧。”
二哥也是大笑,道:“就是就是,三弟,平日里看你胆子挺大的,可别到了晚上胆小如蝼蚁,连个回家的路都害怕,这条路我熟悉的很,咱们每天都要走上个几次,就这害怕,别让大哥,二哥看不起你啊。”
这一条狭窄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似的,除了一点皎洁的月色,当真是一点灯火都没。
矮胖子三弟伸手摸了把被酒醉而通红的脸,触手一片滚烫,他眨了眨眼,神情忽然凝重了几分,几乎是抖着声音道:“大哥,二哥,可知我们三走了多久了?”
大哥两只手指一伸,道:“从酒楼回家整条路也是半个时辰,现在啊顶多也就半个时辰,多不了。”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矮胖子三弟停了脚步,目光呆呆望着前方没有尽头的通道。
“三……三个时辰了。大哥,我们三在这条路上走了三个时辰了。”
“不可能。”二哥一副看神经病似的瞥了眼矮胖子三弟,道:“不说这条翠屏路,就连整个安泰镇哪儿有让人可以走三个时辰个路。三弟,你不会是吓傻了吧。”
“不……不可能。我不会认错。”一道红影从前方略过,虽是一闪即逝,他却真真实实看了个真切。里巨大的恐惧让矮胖子三弟酒意醒了大半:“大哥二哥可还记得三弟我说过三弟我三杯醉,经不起灌酒,酒量不大。上了头容易脸红。”
二人搂住肩膀,不懂矮胖子三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记得。”
矮胖子三弟指了指自己通红的脸:“虽醉神智半醒,脸不红,若是滚烫,便是三个时辰过去。”
大哥渐渐发现矮胖子三弟的不对劲,迷迷糊糊眼睛也看不真切,只半低了头,问道:“三弟,你这究竟什么意思?”
“大哥,我觉得有人……啊。”一声声嘶力竭的嚎叫从矮胖子三弟嘴里发出。
二人都被这杀猪似的声音惊了惊,一下子跳了一步,不满道:“三弟你叫什么,吓我和大哥一跳。”
矮胖子三弟没有回答,事实上他现在也回不了。
只见矮胖子三弟瞪大了只有米粒大点儿的眼睛,因太用力,眼睛足足有之前一倍有多,红血丝满是,血红血红的吓人。脸色苍白如纸,咬着牙,整个身连着牙齿都在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