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郁笑道:“不会。既然本宫有心放那一对鸳鸯一条活路,又怎么会亲手断送?萧太医开的是孝全皇后用过的旧方子,即便皇上查问起来也不会有事。一来,太医院众人都看不出端倪;二来太后也不会笨到去皇上面前告发,那岂不是坐实了她暗害孝全皇后之事?三来萧逸致远在军中,又不在太医院,太后日后想要寻仇也是鞭长莫及;四来此事过后便安排萧逸致辞去医士之职,与雪霏继续做一对闲云野鹤吧。”
齐楚道:“娘娘思虑周全,微臣万不能及。”
青郁道:“本宫知道,你素有善心,对萧太医和雪霏也是心怀悲悯。本宫不仅为风眠、曦儿感到庆幸,太医院更是正应该由你这样的人统领。”
齐楚道:“微臣出身贫寒,又无任何根基。能得到如今的重用,多亏娘娘不断指点提携,微臣永生永世感念娘娘的恩德。”
雨落按耐不住,在一旁插话道:“娘娘,为何一定要留着瑞亲王的性命回宫见太后一面?若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太后岂不是更伤心?”
青郁冷笑道:“不,本宫要让太后眼睁睁地看着最宠爱的幼子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能为力。这与听闻噩耗对太后的打击不可同日而语。想来她知道瑞亲王患病便会心急如焚地接他回京,以为经太医细心诊治就会痊愈,可是当她知道瑞亲王所用的乃是孝全皇后的旧方子,她方才能够心如死灰。纵观她的一生,机关算尽地去追求权力,追求名位,到头来却连亲生子的性命都难以保全,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太后来说一定是最大的打击。”
雨落道:“娘娘好高明。如此一来,即便是太后忘了孝全皇后的旧方子是什么,她身边的秦太医也一定记得。”
青郁道:“不止是秦太医,代她去蜀中逼死施太医的人也会提醒她。听说瑞亲王到了前线,对军务指手画脚,添了不少的乱子。若他病倒,林则徐大人只怕更有胜算。”
齐楚道:“娘娘圣明。只不过皇上爱惜幼弟,各种封赏怕是少不了。”
青郁道:“哀荣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情,不过是活着的人求个心安罢了。想当年荣儿被太后和孝慎皇后联手害死,连累了她腹中的孩子未能睁开眼看一看这个世道就没了。即便是皇上追封了荣儿为贵妃又如何?这世上再没有杨荣儿这个人了,本宫只能在睡梦中默默流泪思念着她,却再也见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也见不到她唤本宫一声姐姐了。”
齐楚心知皇贵妃虽然口中说的是已故的荣贵妃,心中最为惦记怀念的却是同样死于太后之手的温宪,因此默默不语,不知能够说些什么来宽慰皇贵妃。
雨落则在一旁说道:“娘娘这是怎么了?近来总想起这些故人?”
青郁苦笑着说道:“算起来本宫入宫已是十年有余,这十几载的岁月匆匆而过,眼看着韶华将尽,流年消残,也不免伤春悲秋一回罢了。”
齐楚道:“老圃寒香别有秋,时气总是会影响心情。娘娘,逝者已矣,可是几位阿哥、几位公主正是青春少艾的年纪,娘娘多与他们在一处,这心情便会不一样了。”
雨落道:“正是呢。奴婢日日看着阿哥和公主们越来越长进,心里不由地高兴呢。”
青郁道:“你们说的是。多亏本宫还有这些孩子们。齐太医,本宫想托风眠给温夫人带个话,改日带景行入宫让本宫看看吧。”
齐楚道:“早前已与温夫人说过多次,只是温夫人自觉出身低微,不敢入宫。”
青郁道:“你便让风眠陪她一同进永和宫来吧,正好本宫也甚是想念风眠与曦儿。”
齐楚道:“微臣遵旨,请娘娘放心,微臣这就回去交待。”
青郁道:“有劳齐太医。”
齐楚道:“那微臣这就告退了。”
青郁点了点头。
齐楚退出永和宫,快步往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