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晨逐步分析行动步骤的时候,木门“嘎吱”一声隔开了一道缝隙。凌晨精神一振,终于要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了!
首先出现的是一双眼睛,怎么形容比较好呢?这是一双失去生机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的眼底宛如一潭死水,让凌晨一瞬间就蹙起了眉。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猜想一般,紧接着,眼睛的主人就从木门后走了出来。就算山村资源匮乏,这一天见到的人中也没有见过一个衣不蔽体的人。但是很明显这里面不包括小屋的主人。
现在已经到了夏天的尾巴,山村里面气温降得快,太阳落山之后便有了一丝凉意。小屋的主人身上穿的与其说是衣服,不如说是几条烂布条。
烂布条只能堪堪遮住她身上几个关键部位,使她不至于走光。她的脸上有一块巴掌大的灰褐色疤痕,看样子不是天生的,倒像是被烫伤留下的。这大概就是丑八怪这个绰号的由来,说实话,一眼看去不仅丑还有点吓人,尤其是在夜间。她的手中提着一个木桶,里面空空如也。凌晨看到她先是在门口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观察屋外有没有人蹲守。看得出来,她很小心,应该是很怕村里人。这一点从她昼夜颠倒的生活作息中也能看出来,就像村里人排斥着她一样,她同样拒绝跟他们接触或者相处。
凌晨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这方面她们倒是相似的,或许她可以以外来者的身份接近目标。不过她挺好奇地是,目标既然不喜欢这个村子以及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呢?按道理来说,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没有安土重迁的思想,难道也是因为那个恶鬼诅咒的传闻?
想不通的先放一边,凌晨看到目标提着木桶动作有些滞塞地走到了百米开外的一个小池塘,她将木桶斜放入池中灌满水,然后又原路返回。接下来就是烧火做饭,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目标应该保持这种作息时间很久很久了,并没有值得参考的地方。
凌晨掰开塑料叉子叉了一口泡面,边嚼边继续往下看。
这一边,目标在小院子里的割了几根野菜,就着刚打得水放了几粒盐花就煮成了一碗简陋的汤,看上去一点食欲都没有,但她却吃的狼吞虎咽。
凌晨想,目标可能一整天就只吃这一顿饭吧。
之后对方没有在外面逗留,直接提着变空的木桶就进屋并且关上了木门。从她出来到重新进去,凌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只过了半小时!
这半小时,就是她一整天所有的日常活动了吗?
凌晨岂止是无法理解,简直就是完全想不通这种生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让十七继续盯着小屋,而后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自己的泡面,又哼哧哼哧地重新煮了一壶水擦脸洗身。全部忙完之后,也才只有晚上七点的样子。对于习惯了“修仙”的凌晨来说,平时这个点或许还跟朋友在外面浪,或者在网上打游戏看动漫,反正绝对不会是睡觉了!然而这个山村连基本的网络设施都没有,凌晨早就发现了自进入这里开始,她的手机信号就一直是0。网瘾少女离开了网络表示很难受,此时外面只有间或响起的几声犬吠,家家关门闭户,看上去都已经准备休息了。凌晨小声哀嚎几下,最终还是缠着十七给她放了一部电影解闷。
这也算是系统附赠的福利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凌晨简单的洗漱之后走出房门,看到老村长已经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了。老人家都比较喜欢阳光,仿佛能从阳光中汲取到新的朝气。凌晨觉得老村长应该是那种慈祥的老太太,所以她打算浅显的向她打听一下小屋主人的事。
没想到的是,老村长对于小屋主人同样很抗拒,几乎是在听凌晨提起的下一秒,所有的慈眉善目都化作了深深地防备和不易察觉的惊惧。
没错,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凌晨确定从她的脸上窥到了名为惊惧的神情!
老村长在害怕?她在怕什么?怕那个蜗居一隅的“丑八怪”?逻辑上说不通,老村长在罗家村是很有威望的,她是村里年龄最大辈分最长的人,所有人都尊敬她,怎么会怕一个看上去武力值为负的人呢?
凌晨暂且把疑窦藏在心里,而后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老村长见她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以为只是年轻人固有的好奇心作祟,于是便也恢复了初时的慈祥。
凌晨陪着老村长聊了会儿家常,发现套不出什么话后,便借口串门溜了出去。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老村长睁开眼睛默默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没有作声,浑浊的瞳孔中是难以言明的愧疚和忏悔······
······
凌晨兜里揣着两根水果味的棒棒糖,又去罗波家里了。这本来只是拿来给自己解馋的零嘴儿,没想到倒是派上了大用。她在老村长那里吃了瘪,意识到小屋主人的身份应该是村里的一个禁忌话题,这样一来,想要直接得到答案是不太可能了,只能采取迂回政策。
罗贝跟罗波两姐弟正坐在板凳上帮阿妈剥豆角,罗贝是个文静的女孩儿,大概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年仅八岁的她已经能帮家长做一些简单的活计了。相比之下,罗波就像个皮猴子一样,坐在那里,好像板凳上扎满了针似的,屁股一直扭来扭去,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果然,罗波在看到凌晨的时候,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就瞪得更圆了!只见他不顾阿妈的呵斥,直接从板凳上蹿了起来,欢快的跑到凌晨身边,身后就差摇着根小尾巴了!
凌晨忍着笑,先跟罗母打了个招呼,而后在罗波满怀期待的注视下掏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递给他,又把另一根哈密瓜味的棒棒糖塞进了罗贝的口袋里。小姑娘虽然口上不说,但同样渴望的大眼睛却出卖了她。
罗贝红着脸矜持的道了声谢,手上继续剥着豆角。反观罗波,已经美滋滋地含着棒棒糖开始享受它的香甜了。
凌晨牵着罗波的小手走到稍远的角落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跟他打着商量:“小波啊,你能不能再帮姐姐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