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心里有点点失落。
转眼,即到了书房。
院里的槐树已有五六丈高了,在这仲春时节,枝叶葳蕤苍翠欲滴。每到夏日里,雪白的槐花飘飘扬扬,满院皆是,让人仿佛置身仙境。
物是人非啊!
管事先进屋回话,很快过来请苏桐进去。
苏桐只当那位小将军已走,忙随着管事入书房拜见父亲。
书房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挂着祖父亲手写的字幅,向右拐弯走几步,才是父亲平日坐卧读书的房间。
南面临窗设着一张黑漆罗汉床,两侧对坐着一老一少两人,正就着矮几下棋。
墙上挂着四角白纱灯,柔和的光晕淡淡倾泻而下,视野到底不如白日里敞亮清晰。苏桐眯眼打量了一下,年轻人正垂眸苦思,看不甚清他的容貌,便罢了。
她上前两步屈膝给父亲行礼。
苏铭面上挂着和蔼的微笑,向她招手道:“赶了这么远的路,可是累了?比之前又长高了些,瘦了……”
长女打小随嫡母过活,自己出仕后一直在外地为官,她与嫡母住在钱塘老家,几年难得见上一面。后来倒是上京来一家团聚,可惜没几年,她十三岁时就出嫁了。
送嫁那日,长女来与他磕头,他记得清清的,还是个女孩儿模样……
心下就有几分懊悔,不该答应谢家的请求提前成婚。崔氏是17岁嫁与他的,正是好年华,若在地下得知唯一的女儿那么早就要去别人家,不知会不会怪他?
做了十几年父女,方才的话于苏铭而言却是极难得的。
宁静的屋里顿时弥漫着温情脉脉。
“不累。”苏桐禁不住眼圈红红的,挨着苏父站着,嘴里半嗔怪道:“父亲身子未好全,如何不知好生保养,倒是费神琢磨这物事。”
她歪头仔细查看苏铭气色,倒是挺精神的样子,不像是重病缠身,不由安心许多。
女儿没有疏远他。
苏铭心中熨贴,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在家躺了数日,闲得难受,好在今儿有赵四郎相陪打发时间。对了,你瞧瞧是不是认识他?”
自打苏桐进屋,赵恂的眼神就有些不受控制,他按耐了又按耐,才没即刻抬头迎上去,只做出一副凝神棋局的模样。
这回听到苏父的话,才恍然大悟,慌忙起身。
他正了正衣袍,神色认真道:“某赵恂,特来感谢三娘当日搭救之恩。若非三娘援手,某和族弟必不能全身而退。”
四目相对。
他离她只有两步远,似能闻到她身上独有的淡淡香味。朦胧的烛光下,她吃惊得微微张开了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乌黑的眼珠水汪汪的,似满含控诉……
大约是归家的缘故,她上着嫣红色上衣,下穿鸭卵青八福湘裙,戴着红宝石头面,整个人显得尤其娇艳明媚,华贵大气。
赵恂强忍住笑,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