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小脸儿挂着委屈,频频的偷瞧那紫衣男子,可他却并未看她,只是颇有兴趣的等着顾遥讲下去。
“丫头继续说。”阮皇后道。
“话说宝玉在黛玉房中说“耗子精”,宝钗撞来,三人正在房中互相取笑。那宝玉恐黛玉饭后贪眠,一时存了食对身体不好;幸而宝钗走来,大家谈笑,黛玉方不欲睡,他才放了心。”顾遥婉婉道来,声音如幽谷黄鹂般清脆悦耳,带着一丝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清纯与娇憨。这一段她记得尤其清晰,因为宝玉对黛玉的体贴关怀叫她无比的羡慕,这种温暖十八年来她从未感受过。
听到此不知为何阮皇后神情有些恍惚,目光虽看着顾遥却似透过她看到了旁人。
皇后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瞬间的失态,忙道,“宝玉对黛玉可是好的。”
“是。”顾遥虽不知道皇后是为何事失神,但也不想看她心事重重,便跳了几段讲了个有趣些的段子。
皇后是真心的疼爱这个外甥女,外人都传她不学无术,没有大家闺秀的风度,可她却觉得顾遥真实质朴,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顾遥站在花海之中,微风徐徐,随风飞起的袖口称得她如若一只翩翩欲飞的彩蝶,众人皆听的入迷,不曾喊停。
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顾遥讲的头晕眼花,在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水后,皇后看了看顾遥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又看了看昏暗的天色,终道,“天色晚了,大家散了吧。钰儿、策儿,你们好生招呼两位姑娘,晚膳后务必稳妥送出宫去,可记好了?”
“知道了,母后。”他二人恭敬的等在一侧,让出小路给顾遥和苏浅浅,一派皇室作风。
“谢二位皇子。”苏浅浅规矩的行礼后,依旧是步步生莲的跟在后面。
顾遥却也不管这一套,自顾自的走着,时不时的踢踢石子。
她本就是个不合格的大家小姐,十年来并没有存心伪装,除了装的有些许花痴外,其他的事皆随性而为。
“顾小姐,你把石子踢我腿上了。”紫衣男子转过身,瞪着顾遥,弯下腰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
苏浅浅幸灾乐祸的走在她身旁,而白衣男子依旧挂着他那个招牌的如沐春风的笑,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专心的带路。
“哎呀,真是抱歉。”至于吗,顾遥翻了个大白眼。
“无碍,正好你别再踢了,很吵。”听乔策嫌顾遥吵,苏浅浅心里窃笑。
“我试试吧。那个,你怎么称呼?”顾遥并不在乎。
“我叫乔策,排行第六。前面的是我三哥,乔钰。”紫衣男子有些玩味的看着顾遥。
哎呀,遇到传奇人物了!早就听他父亲说过,六皇子弓箭骑射样样出类拔萃,是皇子中的翘楚,如今幸得一见着实幸运。不过他并不受凌帝宠爱,只因母亲是宫婢出身,那婢子虽美貌无双,却连累六皇子幼时些许年被养在宫外一处荒凉别院。
不得不提的是这位三皇子;他除了颜色堪比日月之辉外并无任何过人之处,从小体弱,连弓都提不起来。每日不过是养花、钓鱼、弹琴,精通的皆是风雅之事。可就这么一个人,却是凌帝最宠爱的儿子,他的母亲更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慕贵妃。
“哦,那就是钰哥哥,策哥哥了?”顾遥忍着恶寒娇声说道,装作没看到旁边的三位贵体一颤。
“顾小姐,请自重,我们女孩子家哪能这么没羞?”苏浅浅看不惯顾遥这般攀关系,尤其是叫六皇子策哥哥。她自幼爱慕乔策,来之前家里已经给了暗示,六皇子妃非自己莫属。轻浮如斯,实属配不上她心中之人。
“比我大不叫哥哥叫什么?哦哦,我懂了,苏姐姐好,姐姐一看就比妹妹更大些,请恕妹妹一时眼拙。”顾遥眼角带笑,这个苏浅浅真是,插什么话,如今她为自己塑造和渲染的这种花痴形象,不用点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好吗?
苏浅浅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十分难看,再不复之前的端庄。倒是顾遥,虽言辞无状,故作姿态,确是伶牙俐齿,丝毫受不得欺负,乔钰和乔策看在眼里。
讲话本的那个她,逻辑清晰,条理分明,透着一丝清明,哪里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大家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