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心里明白,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迈着似铅灌的双腿,短短数步,已让苏易汗如浆洗!
走到门前,苏易只觉眼前一片眩晕。
“吱呀”推开了木门。而此时的赵德山吃饱喝足,已经靠着墙角沉沉睡去。
进入屋里,苏易双眼顿时聚焦在地上的锅里,似乞丐看见元宝一般。
苏易压榨出身上最后一丝潜力,三两步就闪到锅旁,席地而坐,一手拿起锅勺,盛起一勺鱼羊烩,也不管烫不烫,直接用另一只手,一股脑地扒拉进嘴里。
随着食物经食管滑进胃囊,经肠道快速吸收,一股股微弱的热量散波到全身,滋润着苏易已虚弱到极点的身躯。
只消片刻,苏易狼吞虎咽中,锅中的鱼羊烩已然见底,连一口汤都没剩,全灌进了苏易的嘴里!
“饿,好饿!”此时的苏易,已经饿红了眼。
双目环顾,如饿狼搜食般,最后定格在一面墙上。
墙上挂着两条已开膛破肚,肥硕的寒潭青鱼上!
这是苏易准备带回家,让自己老爸做跳水鱼用的。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苏易“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墙前,摘下一条青鱼,毫不犹豫地生吃了起来!
半柱香时间过后,两条约两斤重的青鱼,带着鱼刺,都进了苏易的肚子里,只留地上两条孤零零地青鱼主刺!
随着两条青鱼下肚,苏易渐渐感到身上丝丝的暖意。
贴着墙瘫坐在地上,缓了一口气,苏易才虚弱地抬起头,望向仍倚在墙角,呼呼大睡的赵德山。
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感受着嘴里的鱼腥味,苏易不由一阵干呕。
随即不由得苦笑了起来,叹道:“这真是自己作孽啊!”
想了想,苏易还是费劲地站了起来,把地上的两根鱼刺,扔到了外面。
在苏易心中,赵德山跟他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俩人就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
不过有些事,苏易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想清楚。
他现在还没打算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父母。毕竟这一系列事情,跟谁说,都会觉得很荒谬怪诞。
苏易走向炉旁,把已经湿透的长衫脱掉,穿上棉袄,才轻轻地坐了下来。
说是炉子,只是一块铁皮绕成炉子的形状,中间没有隔热的渣层。
炉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赵德山又重新添了点烧焦的木炭。
此时炉炎腾腾,外面的铁皮已被烧的通红。
炉子的热量传递到苏易身上,顿时让他感到阵阵温暖。
苏易双手虚放在炉旁,双眸盯着炉火,眼中忽明忽暗起来。
苏易重生了,莫名地回到了19年前。
即便已然过去了两个多月,想到此,苏易心中不禁唏嘘不已。
瞟了一眼墙角呼呼大睡的赵德山,胖嘟嘟,稍显稚嫩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紧闭着。苏易眼中暖色尽显,这是他两辈子的兄弟。
想到前世,他和赵德山两人,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苏易初中毕业后,去宜城读了高中,三年后顺利地考上了一所燕京的大学。
毕业后留在了首都,在一家贸易公司上班,天天朝九晚五,温饱不愁。
独自一人走过了十多个年头,落到最后,还是温饱不愁,孑然一身。
而赵德山初中毕业后,镇子的纺织厂进不去,又没什么差事去做,被赵叔在家老老实实按了一年之后,最后还是去混了社会。
跟着镇子上的头牌人物赵武,开始混了所谓的江湖。
赵德山因为打架凶狠,为人仗义,又在一次群殴中,侥幸救了自己的大哥赵武。
不到两年,就成了赵武手下的头号人物,一时间也算风光。
不过好景不长。
没过几年,碰上全国严打。因为赵武身上背着几条重伤的罪名,身为头号打手的赵德山,也因此吃了两年牢饭。
出来后他心性稳了不少。在那个年月,宜城房地产市场刚刚火了起来,赵德山就领着一帮人去宜城闯荡了起来。
没成想,没过几年,还真让他混出来个人样出来。俨然成为了宜城赫赫有名的房地产老板。
而在当时,宜城棉纺织厂已然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厂倒人散。
苏易的父母也双双失业下岗。
那么多年,一直都是赵德山在尽心尽力地帮衬着,否则自己也不会安心的在燕京过着自己的生活。
而自己,从上大学开始,一晃快二十年,每年在家的时候都是屈指可数。
身为人子,该进的孝道,最后都落在他这个异姓兄弟身上。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发生,生活也许就会一直那样继续下去。
苏易回想到那次经历,即使已隔若两世,仍是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