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也只能把事情想到苏易爷爷那,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可以当他孙子的小家伙,有什么事情能找他。
不过看到闭口不言的苏易,只是跟着他往家里走,他也就暂时打消心头的疑惑,往家里走去。
老汪的家是在镇子主街的尽头处,离厂子也就不到十分钟的脚程。
自己儿子结婚也有几年了,现在他孙子都满地跑了,所以也就分开住了。
在原来的院子中间垒了一排墙头,自己住了一间东屋,天天逗着孙子玩,也是其乐融融。
踏进了屋门,屋子在苏易的眼里一目了然。
几十个平方的小东屋,床摆在东南角,挨墙立着衣柜,正对屋门,摆着一张四脚桌。
很简单,但也足够一个老人用了。“小苏,什么事啊,还搞得那么神秘。”
进屋坐在凳子上的老汪,实在忍不住心里的疑惑,还是主动开口问了出来。
苏易收回打量的目光,坐在老汪的对面,低头沉思,组织了一下语言。
然后抬头目光有神地盯着汪贵喜,说道:“汪老,你想让嵘叔跟着你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老汪心里一紧,随之就是被人当众揭了伤疤的愤怒。
猛地站起身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震地桌子上的瓷碗咣咣作响,一双大眼怒瞪着苏易。
问道:“这个老苏!他都在你面前乱嚼什么舌根子了,啊?!明天我就得找他算账去。”
他以前就跟苏易的爷爷,苏群那老家伙对脾气,这些年的辛酸,他也就在他一个人面前提起过。
“好吗老苏,你个老不死的!让你孙子跑到这儿恶心我来了是吧,你以为你退休了我就找不到你家了,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老汪气地站在那吹鼻子瞪眼,心里不由恶狠狠地想到。
苏易也被汪老的反应吓了一跳。
不过回味一想,也就明白了汪老生气的原因,这是被他一个小字辈,揭了伤疤,脸上挂不住呢。
苏易赶紧解释道:“汪老,今天可不是我爷爷让我来找您的。您的事情,我也是偶然从喝醉酒的爷爷嘴里听说的,他喝醉了酒,一直就在那唠叨,说替你这个老伙计不值什么的。我才知道您老的往事的。”
话落,老汪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气也消了大半,刚才确实是被一个孙子辈的小家伙揭了伤疤,脸上过意不去,才心中恼怒的。
这么些年,他也是对老苏的秉性很了解的,肯定不会在背后瞎说什么的。
自己也是的,关心则乱,自己跟一个小家伙发什么火。
不过不对啊,不是老苏那老家伙让他来的。“恩?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苏易想了想,还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我想请您老出山。”
苏易的话让老汪听懵了,反应了好一会,才疑惑地望着面前的少年郎。
问道:“不是你爷爷让你来的?”
苏易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然后把胸前揣着的黑色塑料袋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露出里面一扎扎的蓝色大钞。
苏易看着老汪一脸震惊地拿起桌上的十扎钞票,还一脸不信的抽出一张在白炽灯下照了照。
发现是真的之后,才回过神来,一脸震惊地看着坐在桌对面,面色平静,挂着淡淡微笑的少年。
“你的?”
“恩。”
简单地一问一答,汪老就坐在那儿不吱声了。
话不需要挑明,汪贵喜也是摸爬滚打一辈子的,有些话是不能随便张口问的。
这钱不是老苏的,老苏他知根知底,不可能有那么多钱。这可是十万块!
现在镇子上的万元户也没有多少,更何况是十万元户。
苏易看着汪老在那沉默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老汪张口就问这笔巨款的来源。
与此同时,也不禁心中暗叹一声,人老成精。
他就在老头沉默中,一字一句的把他打算做的事情一一道来,但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这笔钱的事。
静谧的小屋内,豆黄的灯光从头顶四十瓦的灯泡中发出,打在分坐方桌南北的老少身上。
汪贵喜就这样静静地听着,从少年郎薄薄的嘴唇里吐出来的话。
越听之下越是震惊,到最后,就如一颗炸弹投到老汪这些年来,那如死水一般沉寂的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苏易什么时候的走的,汪贵喜都不知道。
望着黑隆隆的门口,老汪似看到一头被叫做“欲望”的猛兽,从黑暗里冲出来,把他给吞噬了进去。
寒风袭过,空中浮云悠悠飘过,露出遮蔽的寒月。
寒月当空,月光清冷。
老汪起身从墙上拿下一根有些年头的旱烟烟管,带上土烟草来到门外,蹲坐在门框子上,砸巴砸巴抽起了旱烟。
烟雾缭绕中,老汪眯起了眼,眉头皱着。
今天来的少年郎,让他这个蹉跎了大半辈子的糟老头子,内心不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