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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十年之后(2/2)


    但是我的能力要怎么拍视频呢?

    “video y power。”视频拍不出我能力。

    “So what’s it?”所以是什么?

    嘿,穆罕默德·朱布里,这是我兄弟。长脚鹭鸶说话了。阿北,我们现在么一起搞了个乐队,当然是在网上搞哦,开着节拍器一起合上就行了。我弹贝斯,朱布里是鼓手,娜琳朵·哈桑主唱,华晨吉他和声,阿年和李云是投资人。这个单晓婷1,是我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

    “你先说说你的能力呗?”

    “我的能力就是耳朵。所以拍不了视频。”

    “Ear?”那个中东人又开始烦躁。看来是个很爆裂的鼓手。

    “I have a good listening.”我听力很好。

    “HOW?”多好?

    “I  hear you now.”现在能听到你。

    “Fxxxk!”

    嘿嘿!吵个屁!长脚鹭鸶的语气还是这么嬉皮笑脸。

    这样吧,我透个底。我的能力就是:

    他打开摄像头。连接中。长脚鹭鸶,有十年不见了吧?

    一个纯白的房间?他和以前没啥两样,一头脏辫反而更潮。衣服有点像游泳运动员穿的鲨鱼皮,白色紧致包裹出他结实的肌肉。他推开门,我傻了。

    一座群山之中的堡垒,灰色混凝土巨大建筑,像极了我在完成天使代理的第一个任务遇到的那个诡异的巨大工事。在地球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长脚鹭鸶推门而出,俯瞰丛林,那高大的植物只到夏青膝盖边;他拔起地上的一棵棕榈树,转身几步走到一个炼钢厂?或是军工厂?把棕榈树朝王水里泡了泡,顿时棕榈树冒出滋滋黑烟。把手搁在一座小丘陵上,怼着一棵点燃的棕榈树抽起来。那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吸得进去,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你在哪?我忍不住问。

    那地方我从没见过。纯白的世界,群山,丛林,建筑,街道,像是三维模型里没有贴上质感的白色模型,真实而虚幻。

    我现在还不能说。

    我知道长脚鹭鸶的意思。

    “听力的能力很难描述,但是相比普通人是本质上的强,着我还是有自信的。”

    突然我听到一声大叫。“顾北!”

    我整个人都抽搐了。“腾“一下从烂醉如泥的瘫倒姿势坐了起来。

    龚豹和一百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没事。

    但我不听地出冷汗。我几乎可以指出那个不到一公里的位置!那个声音不是长脚鹭鸶的,也不是单晓婷。是一个我满陌生的声音。

    我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

    没有捕捉到他的脚步,否则我可以尽力去找。我想了想,这次我开口说,这个群里应该我不认识的人,在一公里附近。

    龚豹和一百也一下子横七竖八地坐起来身。

    “僵掉了咯?”没人说话,长脚鹭鸶给自己解围。

    “你们谁打个语音过来就可以测试听力了。”我说。

    “一个人又不作数。”

    “可以的了。”阿年说话了。

    R U SURE?!穆罕默德·朱布里叫起来。

    欢迎词作人加入啊!单晓婷1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像梦一样。

    大家说开了。

    阿年的视频直截了当。看起来是可以听懂和指挥动物的能力。

    站在高楼天台的他轻轻挥手,几公里外顿时疾风骤起,一会儿工夫城市的鸟儿汇聚成一片,落叶、纸片、饮料罐都开始七上八下,又一个响指,群鸟瞬间散去。

    原来他也是联通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这么多年了,活下的我们都变成了怪物。

    朱布里是个战斗天才。阿年这样夸赞。

    叙利亚一个贫民窟。在一连串由废弃汽车和自制火药构成的连环计成功后,朱布里兵不血刃地成功引爆加油站。这家伙果然是个爆裂鼓手。

    娜琳朵·哈桑可以讲吗?长脚鹭鸶@了这个有天使脸庞的姑娘。

    华晨开口打断了长脚。我们发现,这绿光对人的影响有各种层面的。有的改变宿命,有的能力强大,有的离奇死亡,然而我们一直在幻想是不是真的死亡。

    能和我说说单晓婷1吗?

    基因改造?克隆?机械生物?没人晓得是谁的能力,在什么时候,创造了恶魔。

    恶魔?

    不该存在的。

    李云呢?

    李云就是改命的典型。阿年说。

    李云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随后她说,我失忆后醒来,之后人生就心想事成。现在我做着事业,也做着喜欢的事,好像人生对我很轻松。

    蔡美丽!我差一点点就按下发送。

    为什么会有两个外国人?我@阿年和夏青。

    这个事情不只是在青镇一个地方发生的哦。夏青说。

    好了,记得规矩三!

    没事别瞎几把比比。

    那一夜真像梦。

    本来去参加排练房开业,倒只是因为大胖是鼓手的师傅,随意捧捧场,后来发生这个似梦一夜,又因为拍照和写歌的一些事情,我和大胖龚豹的轰炸机乐队走在一起,于是坐落在老区一片空旷处的厂房,变成除了家和电视台之外的蜗居处。认识了很多音乐人,不纹身的我有时候反而成了异类,喝啤酒的时候总会想起鼓手,看他们在三更半夜爬上楼顶鬼吼总会想起三楼的苏信,摇滚专辑墙上总有一张《愿你在此》的海报。

    龚豹上个月还在云南风生水起,过着他向往的嬉皮士自由自在的生活,却被他妈一个电话召唤回来:他家拖了十几年的房子,要拆了!约莫十年前,就是因为拆迁的事情,要动户口,龚豹才搬到青镇住了一年,经历了戆大和豇豆的事,这才稍微记得他的面孔。现在物是人非,拆迁终于等到落实!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我们都戏称屌丝要翻身,他愁眉苦脸道我爸不肯搬,说祖宗牌位要找地方找不到了!这个我也同意的!再说这种事情我又不懂的!

    再不懂,房产证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你的名字。也三十岁的人了,这个拆迁你不管吗?回程的日期从龚豹预想的一星期,变成两星期,一个月。他大概是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昌里路四百弄这颗钉子迟早总会被拔掉,但是他还想陪他老爸再强一会儿。

    下到排练室的时候身边稀稀拉拉走过去很多兴高采烈的人,龚豹畏在墙角落,后脚跟贴着墙下楼,借着惯性嘴里碎碎念叨。这不搞了一个月,邻居们响应号召的响应号召,偷偷高价挂牌的高价挂牌,龚豹家稳如泰山。我正忙着刷“蚂蚁森林“,支付宝里的一个众筹公益项目,没睬他。

    龚豹说他爸整夜整夜睡不着,精神很不好。本来退休了准备享享清福,没想到龚爸爸天生劳碌命。姚李蕊同志看得心疼,偷偷抹眼泪。

    姚李蕊同志,是龚豹对母上大人的尊称,排练房刚办起来的时候,姚甘菊同志还经常来帮我们打扫卫生。龚**丝身上的MJ印花T恤,脚上the doors的鞋子,都是姚李蕊同志亲自挑选。老龚是个乐迷,没什么兴趣爱好,琴技平平,但就喜欢盘音乐器材家当。从小只要是音乐上的要求,老龚都出手阔绰。所以,我们不理解龚豹在明知父亲心脏不好,又刚刚退休的情况下,只身到大理生活,半年来第一次回家,其实并不是所有事都是旁观者清的,还有一些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真的明白。

    支付宝平台一早就在手机上,敲锣打鼓地宣传今天是个好日子。“天猫月球舰长日”,两年前,人类时隔近半个世纪后,终于再次踏上月球的土地,通过纳米技术,改变了地球好邻居的脾气,土壤成分酸碱平衡性测试通过;并以石墨烯和非牛顿液体构建大气地理环境,“人类的一小步,中国太空强国梦的一大步”。

    至今为止,一年来每个月一次,由天宫六号的科研、驾驶团队担当“先锋舰长”,由各地政府、阿里支付宝、腾讯微信团队建立的信用体系作为评价标准,随机选取“先锋住民”。

    然而按大胖的说法,是像大姨妈一样源源不断地为苍白之月“输血”。

    有传闻说,月球背面,依然隐藏着爱因斯坦和霍金晚年预言的不可告人的秘密。科学家们晚年离奇的言论往往被舆论抑制,因为他们说了一些太过超前的理论和设想,又或者,是因为人之将死,曝光了真相?

    似乎世界从什么时候起,产生了微妙的不易察觉的偏差?

    龚豹一直走进排练室,嘴里的臭屁还没放完,在他看来那些英雄式“先锋住民”就像屎尿屁一样首先被地球抛弃。

    “今天人民广场肯定热闹。”龚豹仔细擦拭着自己的大老婆Gibson吉他,对,是大老婆,其他再嗲的小姑娘,屁股翘的,胸部大的,皮肤白的,都统统靠后。龚豹眼睛定洋洋,时不时对琴面哈一口气,演出时锐利如鹰隼,此时却像桌上的矿泉水干净单纯。眼镜布反复摩挲在枫木之间。

    “你个胖乱,怎么把我琴弦换了!”龚豹发觉不对,只是一讲话,我们实在忍不住笑。龚豹嗓音声如破锣,辞藻贫乏,一急,搓手跺脚,还愣是想不出办法让我们不笑,急得肚肠根痒痒。

    胖子呈弥勒佛状,横卧在布满零食的地毯上,单手撑头,一只脚搁在另一只脚上,这个难度颇高的瑜伽动作在200斤的胖子身上发生,倒也毫无违和感。他像是没有听见龚豹的责备,看看我,往嘴里塞了八片薯片。

    我上前定睛一看,大胖居然大变琴弦,借一次琴,换一套新琴弦,这买卖不亏,于是打打圆场,谁叫大胖龚豹,一个阿大,一个阿二,都个性强。我话音刚落,混瞳瞳的沙发后头,猛然响来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放屁,新琴弦那手感一样吗?多少年撸下来的感情了!蔡美丽这小女人的嘴毒,也就她敢这么对大胖皮。

    然而蔡美丽并不存在。

    两三年前,由于芝麻信用分数极高,鼓手这次不是从乐队单飞,而是直接抛下了地球。我的幻听,自那时后起,从雅典娜,紫霞仙子,单晓婷,刘筱枫,万法归一到了蔡美丽的声上。即使是绿色阳光中身披银丝的单晓婷的胴体,和那天下午彩色的小鸟飞到赤裸的我和刘筱枫的身边的情景,都渐渐被我遗忘了。

    时间真是一剂良药。

    “我原来的那套琴弦呢?”

    “扔掉了呀。”龚豹又被大家哄堂一笑,脾气不好发作,像给人当场抢了皮夹子,脸孔憋得彤彤红。

    我拍拍龚豹结实的肩膀,“来来来,我给你们卷几根。”

    半卧的胖老爷却发话要龚豹操作。

    “哟,申鑫卷烟厂开动啦。”胖老爷一下子乐开了花,龚豹卷烟的水准,方圆百里无人能出其右。卷烟和弹琴之于龚豹一样,都是手活。龚豹将空烟纸和烟灰卷成一支完美无暇的烟,放在录音棚的烟缸边,胖子一看见便着急拿起来抽。

    结局是龚豹的被子被塞进了马桶里。龚豹眼含泪水把被子从马桶里“拔”出来,看着湿漉漉滴着水的被褥,龚豹轻声说了一句,“你结棍,你结棍。”

    于是这种两败俱伤的事情龚豹之后再也没做过。后来大家分析下来,如果上来抽这支烟的不是胖子,故事应该是个喜剧。

    就这么胡闹,龚豹啃着手指洗着被子,胖子打情骂俏,我听着人群来去,两个钟头就这样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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